……看來產生了一些小矛盾啊。
他走到跟前,大概聽了個前因後果。
和其它一些擂台一樣,052號擂台也一直有新人進場,但是誰也不願意上去當第一個吃螃蟹的擂主。
輸過一次或者兩次的老人晃悠到這,看架勢就知道這個擂台來的新人好欺負,此刻急於晉級,紛紛圍在四周,邊拱火邊挑釁。
有的新人不勝其擾,便賭氣說這是052擂台的事情,其他無關人等都滾遠點。這一下不亞於捅馬蜂窩,場麵沸沸揚揚,就差台上空蕩蕩,台下全武行了。
生活不易,易真歎氣。
他抓住擂台的邊緣,手臂一撐,便慢吞吞地爬了上去。
與其說這是擂台,不如說這是個四四方方的平麵,上麵沒有護欄,下麵沒有護墊,四邊一覽無遺,摔下去就是輸,十分且過且得。
“有人來挑戰嗎?”他朝底下喊了一聲,“hello,有人嗎?”
底下有人急忙嚷道:“彆吵了,彆吵了!擂主上去了!”
“安靜,都安靜!誰想挑戰就上去,少在底下耀武揚威的!
喧鬨逐漸平息,選手們抬頭望著年輕的擂主,見他無所事事地站在台上,衣袖飄揚,間或觀看旁邊擂台的戰鬥,間或拍拍褲子上不存在的塵土……悠閒得就像是來春遊的。
但正是這樣的悠閒,令一些人悄悄從前排後撤了,這是力量與武技的比賽,悠閒意味著不在乎,不在乎就意味著硬氣的底牌。
台下寂靜片刻,終於有個男人爬了上來,粗聲粗氣地說:“裝模裝樣!我來會會你!”
二人彼此站定,易真“啪”的一聲抬手抱拳,乃是江湖中二人單挑前的標準禮節。月白色的大袖獵獵翻卷,猶如半空中滾動的浪花,看的對麵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獻醜了。”
他倒不是誠心實意地要裝這個逼,隻是他著實是個很念舊的人,而常穿的那件淺灰色窄袖外套昨天又被老管家吩咐拿去統一清洗了,今天還沒送回來……僅此而已。
“啊……”
男人猶自愣神間,青年已經失去了蹤跡,下一個鏡頭,他的眼前緩緩晃動過場館的天頂,明亮刺目的燈光,以及周圍人張大嘴巴,瞪圓眼睛的表情。
他的胸前終於泛起悶痛,仿佛一陣磅礴的海潮打進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血液中來回撼動,直到後背發出沉重的響聲,他仰麵倒地,四肢碰撞在一處,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已經被擂主一掌拍下去了。
快,太快!
這是圍觀選手對易真初登台的唯一評價,他們還沒來得及擺出吆喝的架勢,第一場已經結束了。
一旁的計數AI笑容滿麵,舉起牌子,在擂主的頭像旁邊劃了一個1,示意這場比賽的結果真實有效。
“承讓了。”易真說,“下一個。”
周圍鬨哄哄地喧嘩了一陣,一個男孩扭捏地爬上來,這一次,他先在身上覆了單人機甲,才對易真道:“比、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易真話不多說,使了個四兩撥千斤,同樣一掌將他推落擂台。
“不就是速度快嗎,我這可是光學成像捕捉鏡片,看我怎麼抓住你!”
“啊!”
“呔,妖孽吃我一招等離子能量劍!”
“啊!”
“跑來跑去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跟我堂堂正正對拳!”
“啊!”
易真不多囉嗦,他淘汰對手的速度委實刷新了場館之最。通常流程是選手站上來,然後他消失,緊接著從不知名的角度,將人一掌拍落。不斷手斷腳,也不流血流汗,隻有效率超高。
不過,這也跟選手的水平有很大關係,迄今為止,上來挑戰的人中沒有一個體質等級超過B。易真還是孱弱寡嫂的時候,就敢和容鴻雪叫板,現在對付起同級彆的對手,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唯一叫他費了點周折的是個女孩,她使用的磁流體護盾可以瞬間將人變成一枚渾身長刺的黑色海膽……可惜這樣就看不見路了,隻能憑借直覺亂殺。易真輕輕跳起,再將一枚飛鏢彈在擂台的一角,內力凝於腳尖,以空中二段的招式拖延了一秒半的時間。女孩果然中計,她的磁流體護盾也撐不了多久了,她急於速戰速決的心坑了她,驅使她朝著失敗的懸崖筆直衝了過去。
半小時不到,七名選手先後落地失敗,易真的成績則全部被AI記錄,宣布合格有效。
再贏一次,他就得到進入初賽的資格了。
隨著易真勝利場次的累加,大量參賽者圍住了052號擂台,從各個角度拍攝錄製易真的比賽過程。他無疑將成為初賽的熱門選手,所有通過海選的考生都有可能與他遇見,除了擂台上真刀真槍的比拚,沒有硝煙但同樣緊張激烈的情報分析戰也早已悄然打響。
——尤其是,因為他顯眼突出的表現,一些原本就備受矚目的強者,也被他吸引到了這裡。
“看來,我是你海選的最後一程啊,”易真麵前,爬上來的男人正衝他微笑,“真麻煩,本來還想挑5號擂台的家夥,但是我
對你的戰鬥方式實在好奇,小哥,不介意輸一場吧?”
易真的呼吸微微一滯。
來人生得高大健壯,黑色短發桀驁地梳上去,露出帶著一道橫疤的前額,細長的眼尾向上揚起,樣貌英俊中飽含邪氣,是很容易叫人臉紅心跳的類型。
“是他!”易真已經聽見台下的人驚呼,“響尾蠍暨青!”
“A-級……已經能夠精神力具象化的強者!”
易真抬眼看他,暨青廢話不多說,已經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具象化,那是一頭牛犢般龐大的血色巨蠍,完全可以擔任成年男人的坐騎,八足鋒利,前螯猙獰,長而有力的蠍尾環繞在暨青身前,尾鉤的針尖散發鑽石般的紅光。
如果它不是半透明的,那麼它一定會成為場上大多數人今晚的噩夢。
滿場都是低低的吸氣聲,第一層的五名考官也不約而同地向那邊看去。
“響尾蠍……他出手了啊。”
“對麵選手的人身安全堪憂,被蟄一下可不是鬨著玩的。”
“咦,那不是……”
“怎麼,你認識?”
考官搖頭:“是我之前看到的一個很有意思的考生……可惜了。”
暨青意外地盯著易真的表情,這個選手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自己站上來的時候,他的麵孔沒有一絲變化,甚至在聽見旁邊的人喊出自己是A-級駕馭者的時候,他也毫不感到害怕。
他就像一尊玉刻的作品,大多數人第一眼看見的,通常會是他美麗的容貌,他的袖袍在微風中泛起漣漪,繾綣柔軟,與他自身形成強烈的,一動一靜的反差。
直到自己放出精神體的那一刻,青年的眉梢才輕輕一動,但那並不是忌憚、厭惡、戒備,或者彆的情緒,那更像是一種……暨青也說不好,一種什麼呢,欣慰?讚揚?
這些都不準確,精神體外放之後,他對周遭事物的感知程度上升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因此暨青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種……可以說是慈祥的注視。
易真在心底歎了口氣。
蝕骨靈蠍,也不知道我為它準備的吃的夠不夠多,它已經被我喂的不知道節製了,萬一那小混球趁自己不在,第一天就把口糧全部撐進肚子,這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