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7)(1 / 2)

周遭陡然變得安靜實在詭異。

鄭翊涵本能感覺不對,背後冷汗一陣陣的,他想要睜開眼睛,竟然都沒能直接睜開,困意實在太濃了。

不得已他咬咬舌尖,一股疼痛讓他稍微精神一些,努力睜開眼睛,就見一群大臣全都轉過身看他,包括……最上方龍椅上的人,也緊緊盯著自己。

他瞬間意識到什麼情況,心頭駭然,兩腿一軟,本能的跪下磕頭同時高呼:“陛下恕罪!!!”

跪下的瞬間,膝蓋砰到大理石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鄭翊涵疼得臉皮直抽,心頭慌亂的閃過張氏和青璃兩個人影。

這回要是能活下來,他一定要讓他娘不要再為難阿璃了。

太可怕了!!!

*

送走了鄭翊涵,青璃其實也困得不行,不停的打哈欠,不過還是撐著等婉月回來,說:“將早晨點的熏香滅了。”

“是。”婉月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這是昨晚少夫人讓她在早晨點的,說是聞著舒服,會讓人一天都心情好,怎麼這就要滅了?

青璃也沒解釋,一邊忍著瞌睡,一邊被人伺候洗漱:“讓人把朝食送到房間裡,我昨晚沒睡好,吃完了再睡一覺。”

丫鬟們立馬動了,等青璃洗漱完,朝食剛擺好,熱騰騰的白粥,香酥的油條,十分可口。

青璃填飽了肚子,立馬爬上/床,臨睡前還交代一聲:“我沒醒之前,誰也不準過來打擾。”

“是。”婉月道:“我讓阿武守在院子門口。”

青璃見都交代好了,立馬閉上眼睛。

熬了一整晚,她也是真的困了,再吸了不少熏香,幾乎可以立即入眠。

不過閉上眼睛之前,青璃還想起了鄭翊涵一秒,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自己給他的禮物?

肯定有吧。

畢竟那熏香催眠效果可是極好的,她都抵不住了,更彆說完全沒有防備的鄭翊涵了。

殿前失儀,這一壺酒,夠他喝好了。

青璃所料不錯,大殿之上,皇帝臉也黑了。

薑國皇帝年近五十,前朝後宮管理得也都井井有條,三年一次的科舉提拔了不少人才,武將那邊又有季家守護,他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皇權也十分集中。

因此他的後宮,是最近幾百年裡最和平的。

從他兒子數量上就可以看出來。

而且這些皇子幾乎都長大了,無病無痛的。

皇子們三歲開蒙,五歲進國子監讀書,時至今日,出入朝堂的皇子已經有七位,皇儲之爭出現端疑。

最近幾個皇子開始內鬥,可薑帝皇權集中,對兒子這些小動作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手心手背都是肉,無奈的同時也有些煩躁。

剛好這幾天鄭家這老大幾次被參,今天還大殿之上睡著了。

也是可以啊!

自認為對臣子非常寬容的薑帝也忍不住氣笑了,一直等鄭翊涵磕到額頭流血,才陰陽怪氣道:“小鄭愛卿,可是受過傷後身體沒調理好?”

皇帝問這話一點不愧疚,當初以為他死了,給了不少好處,如今他活著,他沒收回已經夠大方了,這人居然行事如此囂張。

早知如此,他都後悔,應該將好處都給季家才對。

季家一家子都在為薑國奮鬥,子嗣單薄,這一代好不容易稍微多了一些,結果就被鄭家欺負成這樣,都告到金鑾殿上了,那些賞賜給了鄭家,浪費!

鄭翊涵雖不知皇帝的想法,但從他聲音裡的冷意也感覺到自己的下場,心中更是懊悔,不該顧忌母親的想法,不阻止母親立規矩的,當然還有季青璃,以往多麼善解人意,偏偏昨晚死活拉著他,不讓她睡覺。

他顫聲回答:“回陛下,下臣、下臣身體已經很好。”

說完這個,他覺得不夠,但此時過於緊張,腦子一片空白,本能補充道:“昨日妻子噩夢連連,下臣憂心她身體,一晚沒睡,還請陛下恕罪!”

“是嗎?”皇帝冷哼一聲,反問道:“朕記憶裡,季家丫頭性子開朗,膽子也很大,是個不輸男兒的姑娘,為何會噩夢連連?”

鄭翊涵背脊一僵,不敢說話。

他難道要說他娘逼著妻子立規矩,將一個驕傲的貴女,蹉跎成如今弱不禁風的模樣?

有些事情隨著成婚以來季青璃的放棄,仿佛被遺忘。

但現在這個情況,鄭翊涵腦海裡自動關聯起被忘記的畫麵,那個時候的季青璃,身為大將軍的女兒,是被整個薑國寵著的。

走在路上都能被奸猾的攤販送好吃的,時不時被接入皇宮,無子的皇後娘娘最喜歡她了,但嫁人了,她又不是誥命,就再沒進宮。

因為他娘不喜,她連各種宴會都很少參加。

那般耀眼的季青璃為了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他要是說出來,會不會被打?

“逆子!”見他不說話,同朝為官的鄭父急了,壓低聲音吼道:“陛下問話,你為何不答!”

鄭翊涵一驚,察覺自己已耽擱許久,周遭空氣仿佛都冷了,趕緊狠狠心道:“回陛下,下臣妻子她……她覺得下臣母親不喜她,所以害怕……”

全程他都不敢抬頭,說完便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他剛剛緊張過度,冷汗打濕了衣服,如今回過神,衣服冰涼,貼在身上,就格外冷了。

上頭皇帝沉吟片刻,說:“那小鄭愛卿,你可知剛剛朕叫你是為何事?”

鄭翊涵老實搖頭:“下臣不知。”

皇帝哼笑:“有人奏你縱容母親欺負大將軍之女,將好好一個英氣勃發的女子變成如今柔弱到動不動就暈的地步!”

鄭父迅速和兒子跪在一起,齊聲喊:“下臣冤枉!”

皇帝施施然道:“朕聽你剛才的話,倒不覺得你是冤枉的,都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前兩者都做不到,何以輔佐朕治理國家?”

完了!

鄭翊涵心如死灰,沉甸甸的落在胸腔裡,腦袋死死地貼著地麵,冰涼涼的觸感緩解了額頭的疼痛,心臟卻被攥著更疼了。

大殿之上被皇帝如此說來,他這仕途,不管接下來如何,已經可以說毀了大半!

很快皇帝的判決下來:“任翰林院侍郎,三月後上任,這三個月,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呼……”一道重重的吐氣聲出現,鄭翊涵迅速磕頭謝恩,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還好,雖降級了,但好歹給了個官職。

三個月,不就是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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