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倒是從頭到尾沒有牽扯到程昭華, 他是秀才,相當於國家公務員,每年都有銀子拿, 賦稅也能減免,見官不用跪, 地位比普通人高很多。
沒有十足的證據,是不能隨意動。
這也在青璃的意料之中, 就算程昭華知道兄長和父母所做的事, 他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目前案子更遠遠沒有到連坐的地步。
婚姻關係被判無效後,接下來就是程昭陽和熊氏的判決,這兩人根據犯事的輕重程度,分彆判了五十大板和三十年刑期, 以及三十大板, 十年刑期。
除了這個懲罰,還有針對程家的, 程家從洛家訛去的銀錢都用在自家人身上,因此縣令不僅讓程家歸還所有錢財, 還要賠償兩百兩。
光是這打板子就足夠兩人吃一壺了。
更彆說後麵的刑期和賠償。
熊氏聽見要賠錢時,叫得比聽見自己要被打板子還淒慘,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昭陽則是大受打擊, 暈倒了又被冷水潑醒,早已生無可戀,聽見這個, 竟然已經無動於衷了,隻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便聽之任之一般。
洛遇之聽見判決, 眼淚徹底流下來,跑到外麵跟洛母分享喜悅:“程家可算遭報應了!”
“是啊,可算遭報應了!”洛母也覺得大快人心,然而這喜悅並不十分強烈,甚至有些悲傷。
壞人糟了報應,但那是因為他做了壞事之後,因他壞事而淒慘的無辜者卻隻能努力自愈。
她更心疼自家女兒!
青璃也很開心,她能感覺到原主的情緒在被判和離時,就很高興,當然原主和青璃都更期待的是打板子。
刑期這個,隻要巡撫家的小姐喜歡程昭華,隨時能將這兩人撈出去。
真撈出去才好呢~
板子是當場就打的,判決下來後,直接丟到門外打,讓圍觀群眾看看,這就是犯事的下場。
外麵的眾人本來還在議論,一見程昭陽和熊氏兩人被衙差押出來,看熱鬨看多的人立馬拍手鼓掌:“判了判了!這樣的人就該重判!”
“這兩個喲,害了人家洛家小姐一生,好好地閨女,現在成了嫁過人的,以後再嫁,怕是難了!”
“都讓讓都讓讓!”說話間衙差過來驅趕。
眾人後退,將中間讓出一個圓形的空地,衙差很快將兩個板凳安排上,兩個犯人被押在板凳上,另外四個人,一人兩個板子,站在程昭陽和熊氏兩側。
縣令親自監督:“行刑!”
“啪——”的一聲過後,正式開始行刑。
連綿不斷的棍子拍打的聲音出現,伴隨著程昭陽和熊氏的慘叫,響徹入耳。
青璃跟著洛遇之混在人群裡,看著他們慘叫,每一聲原主心中的怨氣都減少一分。
原主的恨意主要是集中在這兩人身上,如今他們遭了罪,她就開心了。
很快兩人就被打到出血,再看下去就有礙瞻觀,青璃轉身扶著洛家父母:“我們回去吧。”
“哎!”兩人用力點頭,最後看了眼程家人,手中緊握一個證明,是證明原主和程昭陽再無乾係的證明。
一家三口離開,才走出人群,早已等候的王善學揮手:“這裡這裡!”
青璃笑著點頭,帶著洛家父母上前。
*
扣押程昭華的衙差得到指使,打開側門:“打擾秀才老爺了,如今事了,老爺可直接離去。”
程昭華心一沉,正要詢問。
耳邊就響起兩道熟悉的慘叫,他臉色微變,都來不及說話,迅速跑出去,看見的就是母親和哥哥被打板子的場景。
衙差每一下打得都非常結實,不過短短幾下,熊氏和程昭陽都痛得臉漲紅,扯著嗓子嚎叫仿佛能減輕疼痛。
程昭華緊咬牙關,深吸一口氣,再看周圍義憤填膺的眾人,臉色難看的問了一句:“這是所為何事?”
被問的人正在叫好,立馬說:“這被打的男子和賊匪勾結,想要英雄救美,結果反被賊匪打瘸了腿,他卻借此機會以恩情相要挾,逼迫洛夫子將女兒嫁過來還要了好多銀子走,這女人是那男子的母親,是幫凶!現在證據確鑿,他們也招供了,真的是活該喲……”
程昭華麵皮抖了抖,手腳冰涼,不敢回話。
事情竟然暴露了!
這件事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他還以為洛家就算告,沒了賊匪也應該不成,沒想到老天爺這麼偏向洛家。
兩人哭喊十分痛苦,程昭華看了一會兒就不敢再看,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才看一眼,對方就轉身,似乎並未注意他。
但那背影,程昭華卻認出來,是洛青璃。
證據確鑿?
是洛家告的,程昭華並不意外,意外的是洛家無權無勢,能告成功,那賊匪也被找到了?
不然按照他和衙門師爺的關係,怎麼著也會向著他大哥和母親說話的。
程昭華眼眸陰沉,死死地盯著那背影,就見對方被一少年迎接上馬車,眼眶更是一紅,眼中殺意湧現。
“啊!饒命啊——”熊氏似乎被打狠了,比之前更痛苦數倍的驚呼聲響起。
程昭華聽得身子一顫,不敢再看,踉蹌著轉身跑了,他之前被程昭陽求救,就想著去找巡撫大人的女兒,看能不能有所轉機。
奈何那衙差覺得他可能也是從犯,直接一起帶到衙門的側院等著,直到案子判定,才放他離開,雖然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可耽擱了最重要的時間。
他跑得飛快,這個時候都顧不得自己沒考好,想要再見汪家小姐,肯定得以一個好的狀態,哪怕狼狽他也忍了,隻要能救自家大哥。
隻是等他到了之前汪家小姐說的地方,這是巡撫大人為女兒找的暫住的地方,他拍門求見,得到的回複卻是:“我家小姐不在家,不見。”
程昭華急了:“那請問汪小姐去哪了?還勞煩說一下。”
門房冷眼掃了他,下巴仰得高高的:“汪小姐哪去了是你能知道的?”
程昭華心頭一涼,知道自己就算已經得了秀才名頭,但也算不得什麼,哪裡是說求見就求見的,巡撫可是三品大官!
他抹了把臉,失魂落魄的離開。
沒事,今天不在,他可以明天再來,總能找到人的。
程昭華隻有這麼一個生機,他唯有緊緊抓住不放,因此他沒離開郡縣,而是找了家更加簡陋便宜的客棧先住著,第二天一大早又去找人。
這一次對方進去通報,轉頭出來,又是人不在。
這麼一早,能去哪?
程昭華心知肚明,卻也隻是假裝不知道,下午再去詢問,等到第二天再來。
一連三天,終於,汪家小姐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