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姓吳, 叫吳建。是離這最近的第一人民醫院的司機,平常主要負責開送救護車, 最近幾天人手忙不過來, 他這才幫著運過幾次屍體。
今天是他休假的日子,昨晚上就和一群兄弟吃了頓宵夜,喝地醉醺醺地回家就睡了。結果今天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殯儀館這裡, 腰酸背痛。
掀開他背部的衣服, 可以看見好幾個漆黑的小手印。
郭晨飛派人去第一人民醫院那裡查了, 他沒有說謊。從監控裡看,今天開車出門的是本來負責這輛車的何師傅,他今天的目標也不是去殯儀館, 而是去物流點領取外地發來的醫院物資。
“警官, 我真的沒有說假話啊。我已經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你了,您看,我是不是能先走了?”
吳建哀求道,他捂著自己的背部,眼神焦慮地轉來轉去, 神情中帶著一分掩飾不住的懼意。
“你急什麼, 筆錄做完了你還得和我去看看屍體, 畢竟他們都是你給拉過來的。”
郭晨飛在他的本子上記下一筆,眼神疑惑地在吳建中身上轉了一圈。
“你那麼害怕乾什麼?殯儀館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哎呦, 警官你這是不知道啊。”吳建咽了口唾沫, 小心翼翼轉頭看了看四周,這才湊到郭晨飛邊上小聲說道。
“這個殯儀館啊, 有鬼!”
“……有什麼?”
郭晨飛嘴角一抽,很想告訴他,這殯儀館裡正好有三個天師剛剛降服完“行屍”,正準確驅邪呢。
不過這些是封建迷信,作為一個公務員,說不得說不得。
他隻能咽下那些已經湧到喉嚨口的話,好聲好氣地安慰了一回。
“大叔,你放心吧,我們這麼多警方人員都在呢,不會出什麼事的。”有專業人士在場,能夠立刻出場解決一切!
“哎,這可不是人多就能扛得住的啊。”
吳建看郭晨飛不信他,有些著急了。他湊地更過來了一點,往放置焚化爐的方向一指。
“最近邪門啊,新聞上報道都出來了,死了很多小孩子。有些爹娘有點良心,生下來帶來醫院看看,有些家裡沒什麼錢,孩子一出生又是那種恐怖的模樣,乾脆就直接給丟了。”
“醫院報上去的死亡人數,那都是麵上的,私下裡像那種被丟出去死掉的,可多著呢。”
“這些小崽死得慘,怨氣也重。他們的屍體又不能隨便亂丟,就被收集起來之後送到了殯儀館。據說殯儀館的人請了個大師,做法超度過之後才把他們給燒了,但是沒過多久還是出事了。”
“警官你看見那廳裡閒置的焚化爐了沒?”
郭晨飛抬眼看去,那廳裡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不過靠邊上那台焚化爐前麵掛著的大鐵鎖倒是挺顯眼的。
“就那,之前拿那個爐子燒了他們的屍,然後接下來殯儀館裡就開始鬨鬼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說是這裡有幾個員工差點就把自己給燒死了。他們沒辦法,這才把那台爐子給鎖上了。”
郭晨飛看著那台被鎖起來的焚化爐,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先把這事給擱置一下。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到時候我們會再進行調查的,你呢,現在就去和我認認屍,要是沒什麼事,你等等就能回去了。不過這段時間,你可不能往外跑啊,我們隨時會找你配合案件調查的。”
“曉得曉得。”
吳建點頭哈腰,聽見馬上就能走了,撐著還有點不太靈便的身體,跑的比郭晨飛還快。
秦三剛他們正在處理事情後續,在場剩下起屍的屍體全部被他們給壓了下來。現在就和包粽子一樣,每一具都被紅繩給纏地死緊,放在停車場上接受陽光的洗禮。
聽郭晨飛說他要帶人過來,秦三剛勉強把屍體上的紅繩給遮了遮,不過也就是掩耳盜鈴,仔細一看就能看出不對勁來。
但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負責了,收尾工作一向是政府人員包辦的,不歸他來擔心這個。
秦三剛自認為自己已經非常配合了,要是有的脾氣臭點的,指不定連遮一下都不願意呢。這點郭晨飛心裡也有底,他正盤算著怎麼讓吳建等等不把在場事情想到一些不科學的地方去。
沒想到吳建一走進停車場,雙腿一軟就給跪下了。
要不是郭晨飛眼疾手快給他拉住了,估計他已經一溜煙給跑了。
“何……何……何師傅!”
吳建指著躺在最外麵的那具男屍,顫聲喊道。
“你認識他?”
“認識……我,我他媽能不認識他嘛。”
吳建嘴角直抽,臉色難看的和地上躺著的那幾位有的一比。
“這是何凱,我們醫院裡的另一個司機,平常就是他負責往這裡運屍體的。還有……躺他邊上的是方醫生,負責太平間裡和我們交接的。”
“還有一個呢?”
吳建大著膽子抬頭望了一眼,然後立刻搖頭。
“不認得,那人我不認得。不過好像依稀有點印象,好像是在醫院裡見到過,估計是某個病人的家屬。”
郭晨飛和秦三剛對視一眼,指了指地上那些死狀都非常相似的嬰兒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