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腳步聲又再度響起, 聽到鳥叫聲後,門外的東西竟然自動離開了。
譚露癱坐在地上, 捧著音樂盒呆呆地坐了一會兒, 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手中的音樂盒自顧自地響著,和她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嘈雜地令人心煩。
蘇西晏走上前, 在門的角落裡撿起了一張黃色的符紙。
上麵的朱砂符文完好無損, 根本就沒有耗費掉絲毫的力量。他凝視了片刻, 冷靜地把符紙折疊好,又丟到了地上。
譚露哭了很久,一直哭到音樂盒的樂聲突然停止, 她抬起紅腫的臉麻木地將桌椅搬下來, 打開門,走到門外。
剛剛還正對著一片綠化草坪的門打開後,詭異地進入了一家人家中。
這是一個很狹小的房子,門口出來正對著的客廳,還有與客廳連在一起的小小的廚房。
客廳一共分成兩部分, 一個沙發和正對著沙發的電視機, 還有另一邊擺放著的一張小方桌。桌子旁邊, 一個穿著藍色工服的中年男子正捧著一張報紙看著,邊上有個年輕的少女端著一碗粥正在喝。
看到譚露出來, 那個少女立刻喊了一聲。
“妹妹你快點, 我們上學要來不及了。”
那個中年男子也放下報紙,皺眉說道:
“不要磨蹭, 快點吃東西,下次起早一點,早飯必須吃,不能匆匆忙忙地。”
蘇西晏聽到譚露應了一聲,然後走到桌邊拿起早餐吃了起來。
他跟著走上前,站在餐桌旁看著這一切,旁邊所有人包括譚露在內都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
蘇西晏伸手觸摸桌子,手指橫穿過桌麵。他試圖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腕,觸碰到的還是一團空氣,這逼真的一切,對他來說隻是一場真實的幻覺。
報紙被輕輕翻動到最後一頁,蘇西晏抬頭,看著頁麵上標注著的年月。
2010年,4月6日。
他現在觀看著八年前的一段曆史,譚露曾經的生活。
廚房裡忙碌地母親很快也跑了出來,她手裡拿著兩個準備好的便當盒,用塑料袋細細包好後分彆塞進兩個女兒的書包裡。
當她走到譚露麵前的時候,突然臉色不渝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
“小姑娘家家的,每天擺著個臭臉多難看啊,學你姐姐多笑一笑知不知道?”
蘇西晏看到譚露的身體一抖,輕輕地應了一聲。
姐妹倆很快整理好東西,拎著書包出門了,蘇西晏發現自己正不由自主地跟著譚露移動,乾脆就多走幾步,在離她們倆兩三米遠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跟著。
剛走到樓梯口,迎麵就遇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
蘇西晏剛剛還在那段視頻裡看到過他,他扯著譚露的頭發,猙獰著臉大聲怒罵。他是譚露後來的丈夫……
“你們,有沒有見到我老婆?”
他把姐妹倆攔下來詢問道,眼神陰沉沉地盯著譚露,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譚露身體不斷顫抖,害怕地抓著姐姐的手臂。
她姐姐發現妹妹的不對勁,直接攔在她身前,擋住那人的目光。
“沒有,我們沒有看見。”
“哦,”男子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麵赫然是長大後的譚露。
她留著一頭中卷發,穿著一件藍色的裙子,站在花壇前麵笑得非常燦爛。
“我老婆笑起來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後麵兩個非常被他拖長了調子,一字一句地念出來,帶著一種陰沉的執著狠狠地刺在譚露身上。
譚露姐姐惱了,她拉著自己妹妹從邊上離開。
“你神經病啊,你老婆笑起來好不好看關我們什麼事。”
就這樣,蘇西晏跟著譚露一起去了學校,他發現在班級裡,走廊裡,食堂裡,操場上……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隻要有人對譚露說了,你為什麼不多笑笑這種要求她露出笑容的話。
那麼,譚露的老公,那個詭異的男人就會立刻出現,他糾纏在譚露身邊,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她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妻子?
譚露逃進了廁所裡,把自己一個人鎖緊了小隔間裡,神情緊張地盯著手上的手表。
蘇西晏在她身後,看著手表上的數字一點一點慢慢地走到了五點半。當分針精準地停在三十的位置上時,他看到譚露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種可以說是欣喜的清晰,雖然她還是板著臉,完全沒有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