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小口小口、珍惜地吃著饅頭。
羅老太太想著多積德才能有孫子,三花貓這才在羅家安了家。
門外候著的下人聽到裡麵的動靜,不禁臉色發苦。
她嬌滴滴地鑽到羅家明懷裡:“爺,您媳婦又生閨女了?”
大丫的身體頓時無力地軟下去,眼神呆滯,又是妹妹……
她吃力地坐起身,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娘是不是生我的氣,才讓她們跪祠堂?都是我不好,沒生下兒子……”
即使有弟弟後,羅家會對她們幾個女娃視若無睹也沒關係,她實在不想看到娘日夜哀哭,哭訴自己的命不好。
這次三花貓一去不複返。
“徐氏那塊地也隻有生閨女的命。”羅家明摟住風情萬種的牡丹,“心肝兒,你要是有本事給我生個兒子,我讓你進門。”
老太太今兒一早就捂著胸口,在床上喊不舒服,二爺羅家明昨天回家一趟,也不去見夫人,去找賬房要一筆錢就走了。
去找羅老太太的春花不禁打了個噴嚏,加快腳步。
羅府下人看到眼前這張塗滿臉粉都擋不住皺紋的臉,忍不住向後退。
當他被下人叫醒的時候,他暴怒不已,怒罵道:“你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爺非片了你不可。”
“去去去,一個丫頭片子也值得爺回一趟家?”羅家明不以為意地,他的眼眶發青,打了個哈欠。
花花大概知道是三丫救了它,稍微大點時就能抓老鼠,第一件事就是上供一隻小老鼠給三丫當早餐。
她其實並不討厭妹妹,可是一個男孩對她娘、對羅家實在太重要了,她不由得和她娘一樣,心心念念都想要有個弟弟。
廚娘不禁暗暗歎息,她就是可憐那三個還跪在祠堂裡的丫頭。
羅老太太喜歡狗不喜歡貓,揚言要丟掉它,就算是三丫苦苦哀求,兩個姐姐也幫忙說情都沒用,還是主持說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饅頭不大,三個孩子吃得也不多,很快就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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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昨晚操勞一晚沒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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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有些傻眼,“二爺,您不回去看看?”
幸好現在天氣還不算冷,不然這老太太真造孽。
老鴇確實想吃了這個年輕的下人,她捂住嘴,笑得像隻咯咯咯叫的老母雞,“小哥哥,你還沒成親吧?姐姐我免費指導你怎麼洞房……”
羅家明頓時哪裡還管那下人,拉著花魁便是好一通快活。
當時府裡的人都驚奇不已,這事傳出去後,大家都認為三花貓是隻很有靈性的貓。
早知道今天她就去看望女兒,讓羅家找張穩婆過來接生的。
大丫反而鬆了口氣,這說明花花不是什麼精怪,隻是比一般的貓貓要聰明。
“是個小姐。”
春花實在無奈,這種情況,應該直接讓三個小姐出來吧,根本沒必要問老太太,老太太再狠心,也不至於想孫女死吧?
下人嚇得掉頭就跑,完全忘記屋內的二爺,又不敢進去,隻得在門外守著。
這時,老鴇嫋嫋娜娜地扭著水桶腰過來,一臉曖昧對年輕力壯的下人道:“小哥哥,你要是等得不耐煩,來姐姐我房間,不收你錢哦。”
等二爺的錢用光,肯定會回家的,他隻要在這等著就好。
她不恨丈夫三天兩頭跑怡紅院,她知道自己懷孕不能伺候他,丈夫有什麼錯呢?
“對對,我可憐的孩子們!”徐氏的眼淚又要掉出來,“你去問問娘,能不能讓她們出來,她們的年紀還小,會跪壞身體的。”
就算生不出孫子的罪,怎麼也怪不到她們頭上吧?
羅家明的臉色頓時淡下來,將穿到一半的褲子扔了,又躺下去,“我就知道那徐氏隻有生女兒的命。”
等孩子睡著,她將四丫放一旁,徐氏又發起呆。
徐氏一臉感傷地看著睡在旁邊的小嬰兒,心下複雜。
這都跪多久了,老太太也不發話讓她們起身,最小的三小姐虛歲才五歲呢,小小年紀,若是這身體熬壞了可怎麼辦?
廚房裡,廚娘正在盯著一罐燕窩粥,一點點攪動著,生怕溢出來。
可三丫真的很用力求祖宗了,她和兩個姐姐一起跪了一個晚上呢。
她怎麼那麼倒黴,居然妄想羅家生下男孩會有賞錢領?羅家那老太太心都黑成炭,這輩子肯定就沒有生孫子的命!
現在的羅老太太就像炮竹似的,一點就爆。
春花剛離開,徐氏又開始傷感:“家明,都是我不好,沒能給你生兒子,我是真的很愛你,不能將你讓給狐狸精……”
按照日後的命運,這隻貓的命其實也好不到哪兒。
三個小姐在祠堂待了一個晚上,也不知有沒有人去送飯,都怪她忙暈頭了。
三花貓直接朝她翻白眼,這是為難我胖虎,饅頭可以用嘴叼過來,水怎麼拿?
下午,徐氏醒來時,終於知道自己三個女兒還在祠堂。
吃飽後,三個小丫頭依偎在一起。“大姐,你聽到聲音了嗎?好像是說娘生了……”三丫不確定地說,豎起耳朵聽外麵的聲音。
算了,她知道夫人的膽子小,去問一下也無妨。
這會兒,他摟著花魁睡得香。
伺候她的丫鬟春花習慣性地掏出手帕給她擦淚。
廚娘也曾隱晦地提醒夫人,月子哭太多,小心日後眼睛有礙,至於夫人有沒有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讓人打聽,知道那錢又是送給怡紅院的狐狸精,當下大罵怡紅院狐狸精不要臉,又罵夫人沒本事,生不出兒子就算了,連男人都管不住雲雲。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爹了,好像有三個月了吧?如果有弟弟就好了,爹就不用去怡紅院找女人生弟弟。
肯定是怡紅院的狐狸精不好,專門吸人精氣的狐狸精,丈夫才抵抗不住。
聽說在古代,女主人懷孕時,要將身邊的丫鬟開臉去伺候男主人,丈夫從未打過她身邊丫鬟的主意,對她是敬重的。
“少奶奶,三個小姐……”春花欲言又止地提醒她。
羅家明已經好些天沒有回家歇息,除了回去要錢外,晚上都是在怡紅院這邊睡的,甚至連自己妻子快要生都忘記。
“嗚哇……”
這徐氏就是水做的,平日裡總是哀歎丈夫不在家,但現在是做月子,哭多了眼睛容易壞。
如果當時大丫看到三花貓將三個饅頭放在油紙上,用兩隻爪子將油紙包紮好,她就不這麼想了。
三丫還小,對親爹的概念還沒有三花貓重,她圓圓的小臉上都是不安,“奶會不會生咱們的氣?”
她們真沒想到,三花貓竟然真的給她們送饅頭過來。
大丫二丫精神一振,連膝蓋上的疼痛都忘記了,異口同聲道:“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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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也是呆呆的,含糊地說:“……爹以後更不樂意回家了。”
他也沒辦法,老太爺讓他來找二爺,他不來怎麼行?
給孩子喂完奶後,徐氏熟練地拍著她的背,以防她吐奶。
大丫已經懂事,她驚疑不定地看著三花貓,覺得這貓兒不大對勁,可饅頭的香味讓肚子已經餓極的她放棄思考。
三丫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舔了舔嘴巴,就是有點渴,奶聲奶氣地問:“花花,你能弄點水嗎?”
下人忙道:“二爺,夫人生了!”
貓也知道感恩。
他的女兒都有三個,再來一個丫頭片子,實在提不起興趣。
赫!真是嚇死人了!民間裡的鬼肯定長這樣,白白的臉,紅紅的嘴,像吃了死孩子似的。
屁個姐姐,明明是老太婆!不,是鬼姥姥!
她知道這事不能怪女兒,這世道對女人不好,若是可以,這孩子肯定願意投胎成兒子,都是她這個當娘的不爭氣,沒將她生成兒子。
她記得,花花是隻差點餓死的小奶貓,當時被丟在竹光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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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傻乎乎地說:“這是貓的報恩嗎?”
祠堂裡,三個小丫頭都驚呆了。
大夫過來看過後,含蓄地表示,女人的月子做不好的話,日後身體不會安康。
三丫等了好久,失望地撅起嘴巴,軟乎乎地抱怨,“花花沒送水過來。”
它會送饅頭也沒什麼奇怪的,就跟它以前送老鼠、麻雀差不多。
四丫在一旁哭了很久,終於喝到奶。
她們的母親立不住,父親不著家,祖父漠視、祖母不慈,千金小姐過得還不如她這個下人的閨女呢。
好香啊,這味道是宋嫂做的紅棗饅頭。
花魁牡丹已經醒了,摟著被子坐起身,露出白皙的肩膀。
廚娘暗暗搖頭,老太太也真是的,怪罪徐氏就罷了,三個小丫頭何其無辜。
羅家明勉強分出點精神,扯過床邊的褲子,一邊穿上一邊:“男的女的?”
廚娘低頭從櫃子裡拿出些許紅糖,待會兒泡些糖水,給三個小姐甜甜嘴。
夫人當時直接暈過去。
正好她們阿奶和娘親帶一家子去寺裡求子,被三丫看見了,便想要帶回家。
花魁聞言,豔麗的臉上都是風情,軟若無骨的手在他胸膛畫啊畫,讓他的心都酥了。
這時,她們聽到一陣哭喊聲傳來。
這燕窩當然不是給夫人吃的,生了女兒的她沒資格吃燕窩。
“夫人,您還年輕著呢。”長著一張黝黑大餅臉的春花低聲安慰,“您看人家五十都能生呢,您今年才二十多,總能生下兒子的。”
當三丫被賣進怡紅院時,花花拚命抓打手和老鴇,被人一腳踹死了。
饅頭小巧玲瓏,她怕吃兩口就沒了,不敢吃得太大,她邊吃邊誇三花貓:“花花,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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