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羅老太太的臉一板,徐氏就下意識地弱下來,宛若個受氣的小媳婦般。
她絞著帕子,低聲喃喃道:“可、可媳婦也不認識什麼人……”
因為羅老太太覺得經常出門的女人不安分,所以作為兒媳婦的徐氏很少出門,以至於她連認識的人都沒幾個。
那些丫鬟中,肯定有想攀龍附鳳的。
但羅老太太實在摳門,她要的都是能乾活的丫鬟,妖妖嬈嬈的小妖精一律不要,所以羅家的丫鬟都是像春花那一類型的,樸素又壯實,並不是羅家明喜歡的類型。
羅老太太聞言,狠狠刮徐氏幾眼,“我就知道,這事不能指望你!”
沒等徐氏心生竊喜,就聽到她又道:“我已經讓人去鄉下買幾個模樣俊俏好看的姑娘,當然明麵上是到家裡幫忙,隻要你彆從中作梗就行……這男人嘛,都是你摁著頭他不吃,你不願意給了,他反而會主動偷吃。”
徐氏的心仿佛被火燒似的,但她真沒法保證自己下一胎一定能生兒子。
她心裡十分難受,但她敬愛丈夫,如果是妾生下的兒子,她一定會視如己出的。
羅老太太深諳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緩了緩臉色,對兒媳婦和顏悅色地道:“那些女人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等孩子生下來就給你養,你從小養大,就和親生的差不多。”
羅老太太看不上現在的閨秀,被報紙和那些新式學校教壞了,念叨什麼自由戀愛,什麼女性解放。相比之下兒媳算是不錯的,雖然她總生女兒,但至少知道什麼是三從四德,以夫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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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爪子拍走想跟著他一起貼貼和曬太陽的野貓。
這麼臟,多久沒洗澡了?他可不想和這些不愛乾淨的野貓一起玩耍。
野貓喵喵叫,好不委屈:老大,你怎麼啦?你昨天不是才給我吃小魚乾嗎?我特意來幫你舔毛的,我要報答你!
江河貓高貴冷豔地瞥它一眼,齜了齜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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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貓在屋頂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喵個沒完沒了。
羅老太太被吵得頭疼,抬頭掃了一眼,不滿地道:“三丫養的貓一點用處都沒有,老鼠都不會抓!就是隻白吃飯的,那幾個丫頭居然還給它買小魚乾!”
黃媽笑道:“老夫人,那貓兒還小呢,等它長大後自然就能抓老鼠了。”
她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主仆倆是風風雨雨走過幾十年的交情,和老太太說話時不必像其它人那般戰戰兢兢的。
羅老太太哼道:“等它長大點再不抓老鼠就攆出去,給家裡省糧食。”
總之,除了她的丈夫兒子,誰也彆想白吃羅家的一粒米。
蹲在屋頂的江河貓不高興地喵了兩聲。
喜歡老鼠是吧?他一聲令下,能將全鎮的老鼠全給羅家送來,看嚇不嚇死這老太太。
三花貓離開羅老太太的院子,朝偏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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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捧著一個油紙包,隱隱聞到的香味讓三花貓“喵喵”地直叫,這聲音又奶又嫩,聽得三丫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三丫捏起魚尾,放到三花貓嘴邊:“我讓大姐做的小魚乾,可好吃了。”
江河貓吃得頭都不抬,偶爾對三丫嗲嗲地叫兩聲,顯然對小魚乾很滿意。
三丫蹲在那裡,雙手捧著自己的腮幫子,對貓咪說心裡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都不想接近娘了,我看見她,就覺得又想靠近又想逃開。”三丫無意識地將喂貓的小魚乾放進自己嘴裡,對貓而言的美味佳肴,對人來說腥味太重,但她此時完全沒意識到。
三花貓也不吃了,蹲坐在一旁,貓臉嚴肅地看著三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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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爹,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討厭他。”三丫嚼著嘴裡的的小魚乾,喃喃地道,“我總覺得他會害我失去很多親人,對他很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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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仿佛嚇一跳,頭轉動四處看:“奇怪,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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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看了一遍,沒看到什麼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繼續說:“他是我爹,如果能改好最好。”
她不想有人殺她爹,她娘這麼愛她爹,如果他死了,她娘可能會一蹶不振。
就算她爹再不好,一個家有男人和沒男人是不一樣的,他爹就像一把破掉的雨傘,即使遮不住風擋不了雨,好歹豎在那裡,讓這個家心中有個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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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羅家四個丫頭都還小,需要一個爹為她們遮風擋雨,現在有他在比他死了的作用大。
如果現在羅家明死了,四個丫頭將成為孤兒,徐氏又是個立不起來的,現在外麵江山飄搖,榴花鎮絕對擋不住入侵者的腳步,遲早江山淪陷,羅家明再紈絝也比沒有好。
這時,大丫找過來,朝妹妹招手,“三丫,你在這裡做什麼?娘叫我們過去。”
三丫哦一聲,拍拍小手上的魚味兒,跟著大姐離開。
姐妹倆到的時候,二丫已經在徐氏的屋子裡,正坐在小杌子上繡一隻蝴蝶。
那隻蝴蝶在花朵上翩翩起飛,栩栩如生,那花兒真實得仿佛讓人能聞到花香。
這個在外人眼裡木訥呆笨的女孩,一雙巧手能繡出令人驚歎的作品,四季花朵在她眼裡、山河秀色在她心中。
三丫蹦跳著過來,“哇,二姐好厲害。”
二丫抿著唇笑,向來沒自信的她這會兒眼睛亮晶晶的,唯有在這方麵,她終於拾起一些自信。
“三丫,你也要好好學學。”徐氏責備道,“你大姐擅長廚藝,你二姐會刺繡,你要有自己的優點,不然將來怎麼當個賢妻良母?”
三丫並不想當賢妻良母,她不喜歡下廚,也不喜歡刺繡,“我不想為男人學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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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不以為然,三丫還小呢,不懂愛一個男人的甜蜜和心酸,等她明白就會恨自己年少時不努力將自己變成更好的人,會患得患失怕自己配不上所愛之人。
就如同她,她總會懊悔小時候沒努力學習成為才女,聽說怡紅院的牡丹能彈一手好琵琶,她年少時為何沒想著學個琵琶呢?
徐氏今兒將三個女兒叫過來,是想拘著她們學些東西的。
大丫和二丫還好,三丫實在是不服管教。
隻見三丫撅著嘴,正和針線較勁兒,時不時喊一聲疼,一看發現,又是將針紮在手指頭上。
兩個姐姐都很心疼,二丫悄悄地湊近妹妹,想偷偷幫她縫上一兩針。
她的嘴巴笨,不知怎麼跟娘說,其實三丫不會刺繡也沒關係的,大不了以後三丫需要什麼,她這姐姐都給三丫繡。
三丫最後實在受不了,“娘,我長大後會變成大美人的,什麼都不會也有人衝著我這張臉想娶我。”
她實在受不住刺繡,太難了,她的手都快要紮成蜂窩。
徐氏當然也很心疼,她事事想著丈夫,並不代表她不愛女兒。
她語重心長地說:“三丫,娘也不指望你像你二姐的手那麼巧,至少縫補衣服得會吧?還有作為一個女人,裡衣總得會做吧。”
二丫也安慰道:“這個比繡花簡單多了,三丫肯定能學會。”
三丫很絕望,她覺得都很難啊,還不如在豬皮上縫針呢,她覺得她應該擅長這個。
奇怪,她怎麼會覺得自己擅長縫豬皮?
不,好像人皮她更擅長。
三丫無意識地拉起針,縫出密密麻麻又工整的一條線。
大丫驚喜地道:“三丫,你看你還是會的,這線多工整啊。”
三丫木著臉:不,我覺得我不會!我更擅長縫人皮,但人皮需要她縫嗎?
最後三丫放棄針線,轉頭找大姐:“大姐,我要跟你學做菜!”或許學做菜比繡花更簡單一些。
大丫自然樂意教妹妹,暗忖也許三丫的天賦在廚藝方麵,不如先讓她去學學看。
於是,三丫被派去做燒火的活兒,先從燒火開始。
羅老太太是個喜歡將人用得徹底的,就算廚娘忙不過來,也堅決不肯招人,直接將孫女頂上。
大丫從燒火做起,終於習得一手好廚藝。
可是三丫不想燒火,她想切菜,她覺得刀子、尤其是小巧得像柳葉的鋒利刀子特彆有親切感,她覺得能用那樣的刀子片下西紅柿的皮。
三丫最後被趕出廚房,因為她燒壞了一口大鍋。
廚娘隻得請人來修鍋。
徐氏本想罵她的,後來卻不罵了,因為羅老太爺出門去收賬,羅家明又混得一筆錢出去快活。
對羅家明而言,溫柔體貼的徐氏固然好,就像一碗清茶,解渴又宜人。
不過他更愛牡丹,那是辣嗆的烈酒,喝一口就上癮。
徐氏又開始哭,她的性情溫順,不會罵人,春花就替她罵,但春花沒讀過書,隻會反複罵狐狸精、妖精。
三個女兒也輪流勸徐氏,未果,她仍是哀哀怨怨的,對著四丫的臉落淚:“肯定是因為我生不出兒子,家明太痛苦了,才不想在家的,為什麼我生不下兒子呢……”
床上的四丫咕嚕咕嚕地喝著奶,小手拍了拍臉,疑惑奶怎麼掉在臉上?
幸好他還有點理智,知道花魁肯定會更美,他今天一定要見到花魁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