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都忍不住吃了好幾個雞腿,炸得酥脆的麵皮,外焦裡嫩,好吃極了。她決定今兒的晚餐,就讓廚娘再做一次——不,應該讓廚娘天天做,隻給她做,饞死黎鬱雲。
黎美雲炫耀完,心情愉悅的走人。
仿佛今兒她過來,便是為了來這裡炫耀似的——確實也是如此。
春芽氣呼呼地瞪著她的背影,扭身回了屋子,正想說點什麼,突然發現小姐臉上並無怒氣,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非但不生氣,反而笑得十分愉悅。
春芽摸不著頭腦,雖然小姐不生氣,她還是生氣的,罵了幾句二小姐是貪吃鬼後,她悄聲道:“小姐,是奴婢的錯覺麼?二小姐好像胖了。”
胖得那雙下巴都出來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結果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在二小姐驕傲地抬頭的時候不怎麼明顯,但若是她低頭時,那雙下巴真的好明顯啊。
“那是錯覺吧!”黎鬱雲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天氣熱了,衣服單薄,看著比較顯肉。”
春芽哦一聲,想想也對。
冬天養膘是正常的,今年春天來得比較晚,春膘繼續養,胖點也正常。
黎鬱雲又問:“那奶茶的方子給廚房了嗎?”
“哦哦,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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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鬱雲隻是笑了笑,又拿出未婚夫送的簪子欣賞,“放心吧,她會有報應的。”
她可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菩薩,想占她的便宜,那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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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距離京城不算遠,若是騎快馬的話,需要一天時間。
一群紈絝子弟一路遊山玩水地過去,肚子餓了就下馬。
隨從們拎著各種肉一頓燒烤,灑上小侯爺特製的調料,再喝上兩口果酒,紈絝們再美滋滋地念上兩首酸詩,頓時覺得自己很有詩人的風采。
杜明規張嘴就來:“雞腿焦脆羊肉香,茄子軟綿果酒甜。蝴蝶飛舞野蜂忙,呼朋引友齊進饗。”
紈絝們十分捧場:“好詩啊好詩!”
“詩人也是到處遊曆才能寫出好詩。”杜明規扭過頭,興奮地問,“小侯爺,我這詩寫得怎樣。”
小侯爺嘴角抽了抽,“寫得很好,下次不要寫了。”
好好說話不行嗎,真是荼毒耳朵。
一個紈絝道:“咱們加快速度,傍晚就能到西山腳下,我家在西山腳下有個莊子,咱們去那兒休息一晚,明兒就在莊子裡遊玩,後天大早,咱們就上西山玩一天,然後住一晚,看日出……”
“那咱們就去寧兄莊子打擾了。”眾人笑眯眯地說。
寧查思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後扭頭對杜明規熱情地邀請,“明規兄,你到時可以寫詩了,聽說很多詩人都是看日子寫出好詩。”
其他人哄然大笑,“明規啊,你去西山寺寫詩可以,千萬彆寫什麼雞腿羊肉,佛門聖地,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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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在西山腳下的莊子風景優美,這裡離京城遠,地皮不值錢,圈了一大塊地,三步一景。
紈絝們紛紛誇寧家的審美不錯。
寧查思道:“這園子是特意為我祖父建的,他就愛往鄉下跑,去年剛建好的莊子,他今年就來住了三四個月。”
小侯爺瞅著池塘裡悠然遊過的肥鴨,“那鴨子也是你祖父養的?”
寧查思得意道:“對,我祖父養的雞鴨特彆肥,今晚給你們煮鴨子吃。”
小侯爺擺手:“這麼肥的鴨子還是烤著吃更佳。”
隻要是京城人,就沒哪個敢說自己比江小侯爺更會吃,於是鴨子就被決定了命運。
小侯爺先是指揮好奇的紈絝們動手建了個土窯,然後搖著扇子,吩咐莊子裡的廚子們怎麼做烤鴨。
大概是因為自己動手建的土窯,紈絝們紛紛覺得這烤鴨絕對是天下第一鴨。
吃過烤鴨,又在莊子裡轉悠一圈後,紈絝們拿出骰子玩得不亦樂乎。
小侯爺漫不經心走出莊子,和莊子附近的村民聊天。
“今年的收成還成,我
() 這肥料用得好……灑血在稻草上防螞蝗?這有用麼?”
老大爺樂嗬嗬地和京城來的貴人說話。
他原本還誠惶誠恐的,但貴人居然懂莊稼,這一說開了,就沒什麼害怕。
一個渾身曬得黑麻麻,身形比其他孩子還要壯的五六歲男童,光著上半身跑過來,懷裡還抱著一條魚,“祖父,您看我抓到魚了……”
老大爺頓時氣得大罵:“狗剩,你又下水了!”
說著揚手要打,卻是雷聲大雨點水,拍了兩下屁股就了事。
狗剩渾然不當一回事,舉起手裡巴掌大的魚,“我抓著魚了。”
“還不過來拜見貴人!”老大爺虎著臉,將他手裡的魚奪過來。
小侯爺覺得挺有意思的,看得津津有味,讚道:“老大爺,您家這孩子養得挺好的。”
狗剩知道貴人是在誇自己,不禁咧嘴一笑,乖乖地坐在祖父身邊,聽他和貴人說話。
老大爺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並不怎麼見外,說的都是莊稼人最盼望的。
“可惜,咱們村裡沒有讀書人。”老大爺挺不是滋味的,他低頭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孫子,也不知自己孫子能不能讀書,全家的希望都在孫子身上了。
小侯爺笑道:“西山寺遊覽的讀書人多,說不定會帶來文氣呢。”
這時,狗剩突然道:“貴人,咱們村裡有讀書人的,之前村尾的房子被一個書生租了……”
“對對!”老大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老漢健忘了,確實有這麼回事,那書生姓趙,從外地過來的,京城的房子貴,於是就租了咱們村的房子。”
小侯爺搖著扇子,問道:“那書生可是中舉了?”
“沒中,他當時哭得可傷心嘍,說沒錢回鄉,要在京城找份活兒謀生,邊乾活邊苦讀。”
小侯爺精神一振:“他找到什麼活計?”
“聽說是給南四街的一個戶富貴人家當夫子。”狗剩一臉羨慕,“還是讀書好,聽說主家還給那位先生派了個丫鬟伺候呢。”
小侯爺麵上笑盈盈的,心裡琢磨著。
這書生,聽著和楊清泉說的應該不是同一個,楊清泉派來的人也不蠢,不可能這麼明顯的證據都找不出來。
小侯爺搖著扇子,笑嘻嘻問道:“這趙夫子長得有我俊麼?若是長得俊,日後中舉了被榜下捉婿,就不用愁沒銀子花了。”
聞言,祖孫倆都忍不住笑了。
貴人一般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第一次見到這麼接地氣的貴人,都覺可親得很。
老大爺道:“哪有你俊哦,那書生的個子也沒你高,瘦瘦弱弱的。”
小侯爺一臉驕傲地道:“那是,像我這麼俊的,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狗剩點頭,這位貴人白著咧,比裡正家嬌養著的閨女還要白。
“對了,趙書生的房子還租著嗎?”
“貴人問這個作甚?”老大爺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貴人也未免對那書生太好奇了。
小侯爺神色自然地道:“嗐,我不是覺得如果趙書生高中了,房子就值錢,肯定有很多落榜書生想買這個房子,吉利!”
老大爺恍然大悟,“說得有理!我得告訴朱大他們家,這房子不要輕易賣出去。”
“趙書生現在住的房子還租著哩,他當夫子有錢了,就不退了,以前還有其他書生過來住。咱們西山寺可是很有名的,時不時有書生過來拜訪,山上住不下就住山下,咱們家也招待過遊玩的書生……”
直到時間不早,江河和老大爺告辭離開。
狗剩嘴裡含著糖,眼睛都眯起來,貴人給的糖好甜啊,還有橙子的味兒。
他不解地問:“祖父,為何貴人問西山寺鬨鬼的事?西山寺真鬨鬼了嗎?”
老大爺頓了頓,然後罵了起來:“咱們西山村人傑地靈,怎麼可能鬨鬼?”
狗剩不服氣,“我又不是說咱們村,我說西山寺。”
“西山寺更不可能鬨鬼!那是佛門聖地,有佛主鎮著呢!”
狗剩嘀咕著:“可是有人說,晚上起夜時,聽著好像是有鬼在嚎叫。”
老大爺拍拍衣服,拉起孫子的手,“走嘍,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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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回到莊子,便見那群紈絝湧過來。
“小侯爺回來啦,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紈絝們也知道他受了楊清泉的囑托而來,對此挺關心的。
小侯爺沒好聲氣地道:“關於鬼的,什麼也打聽不出來。”
那邊的杜明規將骰子一丟,“聖人都說了怪力亂神不可信,你們還是欣賞我寫的詩吧。”
寧查思拍手,很捧場地說:“明規兄寫的詩我都看得懂,不像彆的詩人,一堆典故看都看不明白……”
小侯爺嘴角抽了抽,難道這不是因為你們太拉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