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隻慶幸自己做夢時,從來不會說夢話。
不過說出來估計也沒人相信,誰會相信末世真的到來了呢?
江敏若無奈看了對床的高文楠和孫萊一眼。
她是個性格大咧咧的女孩,從不記仇,樂觀又向上,凡事都往好的方麵看,相比起還有怨言的高文楠,她更擔心白雪菲的心理健康。
關燈後,四個女孩繼續入睡。
白雪菲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
江敏若那個有空間靈泉的手鐲究竟放哪了呢?也沒見她戴著,得想辦法弄過來。
躺下去後不到五分鐘,江敏若再次進入深眠,發出微微的齁聲。
白雪菲以前羨慕她的單純,末世後則是嫉妒和怨恨。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命的人呢?末世前是所有女孩羨慕的白富美,末世來臨後,意外開啟祖傳的手鐲,裡麵有個巨大的空間也就罷了,最讓人羨慕嫉妒的是還有靈泉。
親媽繼父是京城基地的負責人之一,同母異父的弟弟覺醒了雷電異能,親爸還成為國家級科學家,一家子在山河破碎的末世裡過得風光無比。
白雪菲越想越心酸嫉妒。
她一定要將江敏若的手鐲奪過來,反正江敏若什麼都有,少一個手鐲算什麼。
第二天下課後,白雪菲和江敏若一起去食堂吃飯。
回到宿舍後,她狀似無意地說:“敏若,我想給我媽買個鐲子,你經常戴的鐲子能給我看看嗎?我參考一下。”
江敏若詫異地看她,先是看了眼白雪菲那身寒酸的打扮,玉鐲子很貴的,她買得起嗎?
“這個,沒什麼參考價值。”江敏若吞吞吐吐地說。
她再大大咧咧,也不好直接對白雪菲說,你這麼窮,還是彆買了,買也買不到好的。
白雪菲低下頭,掩飾臉上怨恨的神色。
她就知道江敏若明麵上對自己的好都是假的,她臉上那副“你是窮鬼、你買不起”的模樣真是礙眼極了,這樣的人,居然在末世混得風生水起、人人稱讚,虛偽得令人作嘔!
白雪菲再次抬頭,又是一臉平和的模樣,“其實我攢了一些錢,我媽四十歲生日,我想給她買個鐲子當生日禮物。”她抹了把臉,“她這輩子就沒過過好日子,一直說哪天有錢買個玉鐲子。”
說著,她眼中泛著淚花,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你彆哭啊!”江敏若看得頭疼。
她自己不是個愛哭的,平時沒什麼事也哭不出來,實在怕極了這種眼睛一閉就能流淚、還哭得很美的女人。
這是私底下訓練了很久吧?
就在這時,同室的孫萊從門外進來。
看到這兩人的
模樣,她開口道:“喲,江敏若,你又做什麼惹小白花了?”
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
江敏若最討厭彆人冤枉她,白雪菲也討厭彆人說她是小白花,這是全民都在反省奶奶三觀不正的年代,小白花是貶義。
“關你什麼事!”
江敏若沒好氣地說,“彆往我頭上扣罪名,雪菲隻是想到她媽媽哭了。”
白雪菲心裡對孫萊咬牙切齒,她差點就能說動江敏若了,這孫萊一回來,江敏若就隻顧跟她吵架,完全忘記鐲子的事。
也對,在江敏若心裡,自己就是個一點都不重要的室友,她哪會將自己的事放心上。
白雪菲暗暗打量江敏若的床和書架,最後目光看向上了鎖的抽屜。
有什麼辦法能撬開她的抽屜呢?
下午,江敏若總算想起白雪菲的事,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手鐲戴在手腕上。
“嗯,等下雪菲回來後,就給她看看吧。”
她的理解能力一流,但記性並不算好,還容易分心,高中要背的東西那麼多,可真苦死她了,幸好上大學後學的是物理,總算能脫離苦海。
江敏若欣賞自己手腕上的鐲子,“現在好的鐲子都很貴,我要不要建議她買彆的當生日禮物?”說到這裡,她又歎氣道,“算了,我還是彆多事了,她要是又哭了怎麼辦?”
她生平從未見過像白雪菲這種內心如此脆弱的女孩,她平日穿件衣服都不敢說價格,生怕白雪菲又一副“你們在我麵前炫富,是故意傷害我窮人的自尊心”的模樣。
隻是,江敏若沒想到白雪菲會這麼迫不及待,在她洗澡的時候,就拿起自己的手鐲看,還不小心將它摔碎了。
**
京州大學離京城不算遠,坐飛機半個小時就能到。
現在是淡季,隨時能買到機票,受了委屈的江敏若索性請了一天假回家,反正周五也沒什麼課,可以在家多待一天。
回去的路上,除了在飛機上不得不關機,其他時候,她的手機就響個沒完。
江敏若一路上忙著回複,回到家也不能消停。
“我回來了!”
行李都沒帶,空著兩手回家的江敏若對像個廢人般躺在沙發上的弟弟宋之源打招呼。
少年勉強地將注意力從遊戲轉移,分給自己姐姐一絲絲:“姐,還不到周末吧,你怎麼又回家了?”
江敏若看他身上的衣服,上衣都是柳釘,穿著破洞褲,頭發亂七八糟,不禁皺眉。
她就看不懂這種中二少年的品味。
少年見她皺眉,就不樂意了,繼續道:“我說你這麼戀家,當初乾嘛不考京城的大學?每周坐飛機你也不嫌折騰,還以為航天公司是咱家開的啊。”
少年嘀咕著,覺得他們家就是典型的重女輕男,她姐零花錢多到可以每周坐飛機,自己卻不夠花,隻能想辦法多弄點零花錢。
“我戀家和熱愛自由沒衝突。”江敏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沒多看自己弟弟一眼
(),
?(),
一邊回道,“還有,宋之源,你少管我的事……啊啊啊,居然這麼說我,太過分了!”
江敏若頓時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揮舞著拳頭,拚命地打打打。
她憤怒地道:“我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麼大家都責備我?白雪菲窮就有理了?”
宋之源正想問他姐發生什麼事,受什麼委屈,就見門開了,一對中年夫妻出現在門前。
“怎麼了?還沒到家就聽到敏若大吼大叫的。”
四十出頭的柳女士擰著眉,保養得年輕美豔的臉露出不悅之色。
她看著蹦蹦跳跳生氣的女兒,“敏若,你都多大了,一點女孩樣都沒有!之源你也一樣,彆老是躺在家裡玩遊戲,你語文老師說了,你在班級排名已經退步了十三名。”
江敏若勉強坐正,宋之源也將手機塞到沙發縫隙裡。
他們家是父慈母嚴,兩人都很怕媽媽。
柳女士見他們裝乖賣巧,不僅沒欣慰,反而想歎氣。
這一對兒女,就像兩隻猴子似的沒個消停,兒子像個殺馬特,女兒沒半點形象,柳女士不禁深深地為自己的基因歎息,咋就不能遺傳點好的呢?
中年發福的宋先生臉上都是笑,一臉慈愛地看向女兒:“敏若回來了,爸爸馬上去菜市買隻雞回來給你熬湯喝,多補補,你都瘦了。”
宋先生說著,就放下公文包轉身往外走。
宋之源看得直撇嘴,他爸怎麼就不說給他補補?重女輕男!
柳女士將大衣掛好,脫下高跟鞋,走到江敏若身邊坐下,問道:“發生什麼事,跟媽媽說說。”
作為成功人士的柳女士坐姿優雅,妝容整齊,和毛毛躁躁的女兒相比,若不是臉太相似,絕對會讓人懷疑兩人的血緣關係。
江敏若咬牙切齒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說到激動之時,又捶了捶抱枕。
柳女士倒是很平靜,“也就是說,你的同學打碎你的手鐲?她家很窮,給你打了一個欠條,但你還是氣不過,和她吵了一架?”
宋之源雙手交叉著,陷入思考。
他雖然不愛學習,但並不笨:“然後所有人都指責你,覺得你太過分了……姐,你真蠢!你想想啊,一個哭得跟親爹死了沒兩樣的小白花,一個破口大罵的潑婦,有眼睛的人當然站小白花。”
江敏若張牙舞爪,“誰是潑婦呢?!”
少年搖頭晃腦地提出建議:“我說,你以後少喝點果汁,多喝點綠茶,茶言茶語都不會,你要是哭得比小白花更大聲,大夥就肯定轉而指責她了。”
像他的成績雖然不好,但在奶奶麵前可會裝乖賣巧了,對長輩撒嬌是賺取零花錢的不二法門!
柳女士的三觀很正,不禁瞪了眼瞎出主意的兒子:“彆瞎說!”轉頭又朝女兒道,“敏若,彆聽你弟的,這事咱們具體分析一下,如果你同學不是故意的,態度又誠懇,願意賠償,咱們也不能死抓著不放,畢竟事情變糟了,咱們得找最佳的解決辦法,而不是意氣用事。”
江敏若還是悶悶不樂,“可是我難受,這是奶奶給我的傳家寶,錢倒在其次,主要是象征意義。”
江敏若說的奶奶是她的親生奶奶,和宋之源的奶奶不是同一個。
宋家奶奶疼宋之源,但她並不嫉妒,因為她的親奶奶也很疼她。
疼愛她的奶奶去世時,她特彆傷心,所以對奶奶送她的鐲子很寶貝,寶貝到舍不得經常戴,生怕不小心弄壞,隻有想奶奶時才拿出來摩挲欣賞。
宋之源頓時也不吭聲了。
那手鐲最多值個二三十萬,他姐的禮服都比這貴,但對他們而言,很多東西的意義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柳女士歎息,“但東西都碎了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不想用糟糕的想法去揣測一個剛滿雙十的女孩,但她隱約覺得,女兒這個室友哪裡不對。
還有,玉石做的鐲子這麼容易碎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