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了,原本他就是老太太的心頭肉。
但她特彆喜歡這樣的男人,過去的那個江河,已經模糊得就像一張退去顏色的舊相片,漸漸地看不清楚,唯有麵前的這個人,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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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千魚宴舉辦了三天。
第一天時,趙琪一家也被叫過來湊熱鬨。
小胖子高高興興地拉著他的大嘴妹妹到處溜達,一姨婆家的多多哥哥總是搶他的玩具,還是大嘴妹妹好,乖巧聽話,不會和他搶玩具,還會上供零食給他這個哥。
趙琪和她老公從村頭吃到村尾,吃了兩天的魚。
她最喜歡的是魚丸湯,魚丸特彆勁道,特彆好吃,湯也格外的鮮美。
“比市裡人流量最多的小吃一條街的味道要好,但村民們的廚藝有待提升。”
趙琪十分中肯地說,“這完全是以食材取勝。”
好友老公江河所做的菜遠勝國廚,嘗過江河做的菜後,又有個五星級大廚的丈夫天天給她做愛心餐,養得嘴巴十分挑剔的趙琪覺得,這裡唯一能勝過她老公廚藝的,也就是那魚丸湯了。
做魚丸的小哥好廚藝加上好食材,使得魚丸湯一枝獨秀,奪得千魚宴的冠軍。
杜海點頭讚成,“這裡的魚確實好。”
他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從李花村進一批活魚到酒店。
李花村的魚質量比他們酒店進的魚要好,這點區彆,一般人吃不出來,但老饕嘴巴挑剔,食材新不新鮮,隻要一嘗就能分辨出來。
“李花村的魚價格應該不便宜。”趙琪說著,朝不遠處一手一個,牽著小胖子跟自家閨女的好友揮手,“楚楚,這裡。”
大嘴妹妹衝上來,抓住她爸爸的手,將他當一棵樹般,一下子就爬到爸爸的脖子上。
小胖子看得非常羨慕,可惜他爸爸不在,不然他也能爬的。
“你爸爸在村長那邊呢,村長找他有事。”盛楚楚拍拍胖兒子身上的灰塵,不好跟他說,你爸嫌棄你又胖又玩粑粑,肯定不給你騎在脖子上。
因為來村裡旅遊的人多,所以村裡又專門養了馬,開辟騎馬路線。
這馬兒嘛,難免會拉粑粑,養馬的花錢請村裡的小孩撿馬糞,小屁孩們難得有賺零花錢的機會,馬糞都是搶著撿的。
小胖子自詡在幼兒園是大哥,撿馬糞這種事也要爭第一,這兩天他洗澡的時候,兩夫妻都要“剪刀石頭布”,誰輸誰給他洗澡。
江河正在村長辦公室裡喝茶。
千魚宴總算結束了,來的人都說不虛此行,留言都是希望明年再辦,記者也紛紛將之誇了一通,村長忐忑的心總算放下來。
江河這三天裡,一路吃過去,還給村民提了不少意見。
村民們知道江母的下飯菜係列中,最受歡迎的香辣魚塊是他給的方子後,聽從他的建議,默默地修改食譜。
回頭客讚歎不已,說做得更好吃了。
村民們大為佩服,怪不得江家能搞出下飯菜
這麼大的攤子呢,這是家學淵源吧,廚藝基因一代代傳了下來。
村長現在正找江河要意見。
“你覺得應該怎麼擴大漁業規模?咱們村的魚現在現在越來越出名,我想申請一條生鮮運輸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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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提醒他,“如果不是咱們村的魚,外麵的魚包裝得再好,一旦被識破,名聲全毀的後果你清楚的。”
如果他記得不錯,江家的下飯菜廠又擴張了,現在工人都有七八十人。還有臘魚廠,這些魚全部消化下來,再沒有多餘的往外賣了。
村長擦擦自己的眼鏡,說道:“我的任期要到了,上級有意讓我當平治鄉長。”
李花村吸納了周圍幾個村,現在是縣裡最大的村子,帶著村民致富的村長升官是眾望所歸。
江河心領神會,“確實,咱們鄉鎮水多河多,挺適合養魚的,隻需要半年就可擴大銷量,現在物流越來越方便,線上銷售的平台銷售額隻會越來越高……”
兩人邊聊天邊喝苦丁茶。
一個是說多了話、嗓子沙啞了,要喝點清淡潤喉,一個是烤魚吃多了、上火,要多喝點下火的。
兩人聊到了夜深,村長親自送江河離開,忍不住老生常談,“我總覺得你可惜了,有想法有能力……”
江河擺手,“我那是紙上談兵呢。”
誰說當官才能為民作主?相比起親力親為,當個幕後的軍師不是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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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魚宴結束後,和老太太、老頭子道彆後,江河開著車帶妻兒回城。
盛楚楚和兒子坐在後麵,小胖子拿著玩具玩,都是爺爺做的木槍和竹子編織的小馬、草繩編織的蟋蟀。
小胖子的玩具大多數是從玩具店買的,都是塑料做的,這種植物材料的玩具他可新鮮了。
“一姨媽總算是笑了。”盛楚楚忍不住絮叨,“我每次回村裡,最怕的就是一姨媽,總逮著我,給我講述兒媳婦要孝順的大道理。大道理其實聽聽也無妨,問題是一姨媽每次儘說些車軲轆話,來來回回就是那些,我還不能分神,一姨媽隻要發現就更激動、更能說了……”
還特會哭,說什麼她兒媳婦嫌棄她,外甥媳婦竟然也嫌棄她,她簡直是坐立難安。
江河道:“一姨媽現在母慈子孝,還有孫子可抱,她當然沒煩惱了。”
說到母慈子孝,他的嘴角諷刺地勾了一下。
盛楚楚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我昨天看到一姨媽給表嫂錢了……好像是表哥表嫂和一姨媽哭訴多多沒錢去補習班,成績落後同學一大截。一姨媽可真是大方啊,要多少就給多少。我個人覺得,一姨媽還是存些錢養老比較好。”
() 要是兒子兒媳婦發現她手裡沒錢了,
說不定又不親近她。
“我一姨媽存不住錢的。”江河搖頭,
“以前我表哥說要啥,一姨媽都給他買……沒錢買找人家借也要給表哥買,說什麼表哥爹死得早,彆人有他沒有會讓他自卑。”
結果是,表哥是不自卑了,卻養成利已主義。
表哥並不擅長讀書,以他的能力,在城裡奮鬥三十年才能買上房。
他是個精明的,借著有一張好看的臉,於是勾搭上城裡的表嫂。
表嫂是縣城的人,人家是帶著全額付款的房子嫁過來的,後來孩子出生後要買學區房,才會拿了一姨媽的積蓄。這也是她有底氣趕走指手畫腳、插手他們小夫妻生活的婆婆的原因之一。
“我看一姨媽很寵多多,要啥給啥。”盛楚楚說到這裡,不禁搖頭。
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她是真怕這種隔輩親的,江父江母也一樣對溯溯寵愛過度,幸好他們相處時間不多,溯溯沒被寵壞。
小胖子聽到熟悉人的名字,撅起嘴巴告狀:“媽媽,我不喜歡多多哥哥!多多表哥搶我的玩具,一姨婆說讓我學孔融讓梨。”
江河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又想起當初原主孔融讓梨的事了。
“溯溯啊,你不想讓就不要讓,孔融讓梨那是因為他不愛吃梨,喜歡的東西不能讓的……爸爸給你講故事哈,你聽完就知道下次怎麼對付這種搶你玩具的人了。”
聽完故事後,小胖子表示理解:“下次我也送多多哥哥一條毛毛蟲!”
盛楚楚聽得特彆無語,探身過去,輕拍了丈夫的後腦勺一記。
“彆教壞孩子啊。”
接著,兩人就孩子的教育問題交流了一番,話題再回到一姨媽身上。
一姨媽確實不是個討喜的人,但再怎麼說都是親戚,不能看到問題了當作沒看到。
“放心吧,我媽留了一手呢,臘魚廠有一姨媽的股份,按季度發放利潤,表哥一家子日後會一直孝順下去的。”
江河說著,沉思了會兒,覺得一姨媽的手機也很有必要入侵,那些關於教育孩子和與兒子、兒媳婦怎麼相處的文章雞湯,也得給她推一波才行。
老太太就是這麼被潛移默化的。
盛楚楚遲疑,“如果表哥要求轉讓股份?”
江河哼一聲,“轉不了,即使轉讓也是有限轉給我媽,除非一姨媽百年後才輪到表哥。”
盛楚楚這才放心下來,將兒子搖擺的身體放到座位上。
小朋友剛被放下來,細小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江河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將空調的溫度調高。
他心裡歎息,這個世界的老婆可真是善良,一姨媽可以說是她婚姻的攔路虎之一,她卻不和一姨媽多計較。
“孩子得好好教才行,不然會變成表哥那樣的白眼狼。”江河壓低聲音說,“表哥就是太順了,不經曆挫折沒有感恩之心。”
他意味深長地說:“所以咱們不能對溯溯太好,一定要充分讓他感受到人生不易的大道理。”
睡得正香的江溯在睡夢中打了個寒戰,轉過身,裹著親媽的外套繼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