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暗十一過來彙報。
“主子,錦繡城五家酒樓,洪城四家酒樓,月城三家酒樓,京城兩家酒樓……都已經掛在您的名下!還有您在江南各地買的十個莊子都種滿辣椒,很快就可以收獲……”
江河一邊聽他的彙報,一邊盤算著。
等暗十一彙報完,他說道:“今年先賺一筆,明年就可以將辣椒賣出去,多找幾個冤大……呃,有錢人,最多十年八年的,辣椒就能遍布整個大梁。”
吩咐好暗十一接下來的工作,江河去找正在數銅板的兒子。
“小虎,你皇祖父的信來了,咱們一起看。”
小虎將銅板子放進罐子裡,跑到父親身邊,湊著頭和他一起看信。
皇帝在信中照樣先是罵不孝子一通。
對此江河不痛不癢,反正他對皇帝早就看清了,遠香近臭,要是他哪天真回到京城,隻怕皇帝又開始疑神疑鬼,覺得誰都在惦記著他的位置。
不對,皇帝現在已經開始防備京城裡的那些皇子了。
罵完後,皇帝又和兒子討價還價,這開酒樓、買莊子用的都是他私庫裡的錢,甚至連人都是他出的,最好還是三七分。
當然皇帝拿七,不孝子拿三。
豈有此理!
江河眉頭倒豎,當即叫暗十磨墨,寫信罵回去。
辣椒是他發現的,菜譜他貢獻了大半,不五五分就好了,居然還有臉要三七分?至少要四六,不然他以後再有什麼好主意,絕對不找皇帝合作。
江河在洪城最大的船場定製幾艘海船,讓護海侯幫忙訓練護衛,這些都要用到錢,多少錢都不夠用。
如果不是看在皇帝是天下最大的靠山的份上,以為會和他分享辣椒的生意嘛?
小虎天天跟著親爹一起讀書,私底下還被鸚鵡開小灶,現在不僅能看懂皇帝的信,還能分析話裡的意思。
“爹,皇祖父在信裡和我說,國庫沒錢,他已經很久沒有做新龍袍了……”
皇祖父在信裡的語氣很親昵隨和,一點都沒拿他們當外人。
江河翻白眼,“那是和你哭窮呢,他養了一個後宮的女人,不費錢才怪。”
小虎若有所思,將女人=費錢劃上等式,暗暗握緊拳頭,決定了,以後他不要養女人。
他隻養他爹,日後就不會愁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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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雁過留痕。
曾經的廢太子、現在的賢王往江南跑了,這事也不是查不出來,最明顯的證據在平州呢。若不是廢太子一頭撞上落草為寇的流民,平州的官員何至於死了七七八八的?
江河接到倒黴小舅子的信後,不禁沉默好一會兒,身上狂飆殺氣。
這是多怕皇帝看中小虎啊?
國公府明明都已經修生養性,直接退下來,他那些兄弟居然還這麼不放心,非要斷了國公府最後的希望。
小虎擔憂地看著他爹,“爹?”
江河定了定神,朝孩子招手,“小虎過來。”
“怎麼了?”小虎嘴裡還叼著一條小魚乾,小跑過來,鸚鵡同樣叼著條小魚乾,站在小虎肩膀上,任小孩兒隨便跑,穩得一批。
江河摸摸他的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虎問:“爹,咱們要準備出發了嗎?”
每到蓮藕的季節,洪城便會舉辦蓮藕節,那些不差錢的商戶會請梨園子弟過來唱戲,城外的百姓也會推著或者挑著東西進城賣,滿大街吃的、玩的特彆多,還能聽戲。
連續三天的蓮藕節彆提多熱鬨了。
小虎快活地說:“爹,我想吃蓮藕燉排骨,也想吃蓮藕桂花糖,還有藕粉……”
小魚乾再好吃也抵不住小虎三心兩意,吃著嘴裡的,望著沒到嘴的。
暗十平凡的臉眉目舒展,看著小虎的眼神十分溫和。
他端著一大盤新鮮炸出來的小魚乾,小魚乾用麵糊裹著油炸,又香又酥,加點辣椒麵,真是好吃得不行。
小虎和鸚鵡非常捧場,對廚師而言是最好的讚美了。
江河拎著件女裝,粉紅色的裙子在風中搖曳,“兒砸,現在時間還早呢,急什麼!來,為了安全,你要穿上它!”
小虎:“……”
小虎眼神空洞,盯著那條小裙子足足看了好一會。
他們不是有很多護衛嗎?還多了兩個十八項全能的暗衛,為何還不安全?
江河一臉和藹地解釋:“護衛還在護海侯那裡訓練,騰不過來,暗六和暗七被支去買地種辣椒了。”
至於暗十一,還兼職莊子裡的總管,大事小事一把抓,每次跟他們一起出去,還要擠出時間,如今能跟著的,也就一個暗十。
小虎拚命搖頭,他不想穿女裝:“我是男孩子,彆人會笑的!”
無良爹不以為然,“誰知道你是男孩子?我家小虎長得這麼可愛,誰不說是漂亮的小姑娘!”
小虎:嘿呀,那就更氣了!
小虎生氣地跺腳,“我不管,不能我一個人丟臉!”
底線特彆低的無良爹聽後,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點頭道:“也行!十郎,有沒有女人的麵具,給我整上一副。”
暗十手裡端著的魚乾盤子差點打翻。
他睜大眼睛,向來管理得十分得當的表情都失控了。他看著賢王的表情,有如看到有人生吞癩蛤蟆。
小虎聽到他爹這話,於是也不覺得為難了。
他興致勃勃地圍著他爹轉,相比起自己一個人穿女裝,他更想看他爹穿女裝。
賢王一對著鏡子貼麵具,一邊說:“兒砸,你就是麵子太薄,那唱戲唱青衣的可都是男人,這都有什麼?”貼完麵具後,他仔細地端詳好一會兒,不太滿意地對暗十說,“十郎,這麵具不夠美貌啊,快來點化妝品。”
暗十整個人都麻木了。
他們的麵具是做任務時用的,要麼殺人,要麼是殺人後逃跑,你整個
絕世大美人的麵具,這不是引人注目嗎?再說了,絕世的容貌是稀缺資源,不可能隨便就能遇上,要是遇上了,也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剝掉人家的臉啊?
現在用的麵具基本是從死刑犯身上剝的,反正都要死刑的,廢物利用嘛。
江河可不管,他當男人時要俊,當女人也要美,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等他打扮好走出來,小虎驚奇地說:“哇,爹真漂亮~~”
此時他已經穿上那條粉紅裙子,給人一種可愛清新的感覺,圍著他爹轉時,像隻小蝴蝶似的。
暗十不忍睹目。
江河那一手化妝術鬼斧神工,人|皮麵具就算是醜八怪,他也能整出天仙出來,更彆說本來就小有姿色。
看到這對父子倆,暗十差點就懷疑自己保護的是一對父子還是母女倆。
江河扭頭問:“十郎,女裝找來了嗎?”
暗十一臉菜色,他都不敢想像要是皇帝知道賢王迷上女裝,會不會將他們這些暗衛都殺了?
天家丟人的事跡,是他們暗衛能免費看的嗎?
賢王絲毫不覺得自己丟人,他欣賞鏡子裡自己的盛世美顏,臭美地說:“老子是男人時,是天上的謫仙;是女人時,也是人間富貴花!哈哈哈,天生麗質這個詞是專門為本王造的吧?”
暗十:“……”
他很想說,這是麵具,不是你自個的臉啊。
暗十很快就翻出一套女裝。
江河看著手裡的衣服,是一件非常樸素的裙子,配不上他現在的美貌,嫌棄地問:“就沒華麗點的裙子嗎?”
暗十很是為難,他們偶爾也有扮女裝的需求,所以這裙子是他們儲存的碩果僅存的一件,又不是人人都是賢王殿下,能豁得出臉麵,男扮女裝的。
看暗衛那臉色,江河就覺得不能指望他們。
“算了,咱們進城買。”
因為裙子太樸素,於是江河改給自己化了個仙氣飄飄的妝容。
衣服不夠美貌來湊,他就算套麻袋都好看。
往胸口塞了兩個饅頭,又整了整衣服,他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大步地朝前走,高興地說:“走,今兒咱們母女倆去過節!”
迎過來的暗十一簡直沒眼看,哪家的姑娘是這麼走路的?
聽他這麼一提,賢王揮手,“嗐,第一次當女人嘛,經驗不豐富。”
當著兩個暗衛的麵,他扭了扭腰和臀部,然後改為碎步前行。
暗十、暗十一:“……”
兩個暗衛木然地看著他,賢王殿下居然還懂步步生蓮呢,還有這扭腰擺臀,活色生香的,究竟是從哪學的?
好像自從賢王失憶後,再也尋不回以前那“完美太子”的痕跡。
隻有穿著可愛裙子的小虎覺得他爹特彆好看,比街上的姑娘都要好看,他興致勃勃地問:“爹,我要不要改口叫你娘?”
大美人豪放地揮手,“叫吧!”
反正他這輩
子又當爹又娘的養孩子,這母愛父愛都給這孩子了,喊啥都行。
下人已經準備好車。
小虎美滋滋地拉著新出爐的“娘”,和他一起坐上馬車。
後麵的兩個暗衛互視一眼,一臉沉重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