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鬼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沒有咧開的嘴角，沒有掉出的眼珠，也沒有過長的纏在脖子上的舌頭。
此時的琵琶鬼就像是一個青澀乾淨的少年。
眼裡有著明媚的光。
蕭驍眉眼微彎，聲音裡透出幾分笑意，“你這次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琵琶鬼一直希望自己扮的鬼臉能夠嚇到人類，卻一直都是它的獨角戲而已。
因為人類看不到它，自然也看不到它扮的鬼臉。
這次的小女孩算是琵琶鬼第一個嚇到的人類吧？
琵琶鬼歪了歪腦袋。
因為蕭驍大人的話，它想到了小女孩之前被它扮的鬼臉嚇到的模樣，嘴角的弧度不由得上揚了幾分。
不過，“喝喝”
它搖了搖頭，那個小女孩不是它第一個嚇到的人類。
不是嗎？
蕭驍有些驚訝，轉念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琵琶鬼的外貌再像一個少年，它也不是少年。
而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妖怪。
在漫長的歲月中，遇到幾個能夠看見它的人類，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你還記得你第一個嚇到的人類嗎？”
蕭驍突然有了幾分的好奇，一邊向樓下走去。
他覺得這裡的空氣有些悶。
琵琶鬼抱著琵琶亦步亦趨。
“喝喝”
記得。
蕭驍走到了大廈一樓的落地窗邊。
外麵的天色仍舊有些昏暗。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喝喝喝喝喝喝”
琵琶鬼學著蕭驍大人的樣子，看向窗外，有雨水流淌而下的玻璃上映出它的身影。
它的眼前漸漸浮現了那個人類的模樣。
那是一個很老的人類了。
滿頭白發，身軀佝僂，隻能借助拐杖支撐著行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琵琶鬼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濃濃的暮氣。
但是，對方布滿老年斑與皺紋的臉上卻有著純粹的笑容。
好像很開心似的。
它有些不解。
明明這個人類快要死了。
它突然對這個人類有了一點興趣。
看著這個人類顫巍巍的在街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它盤腿坐在了她的對麵。
第一次，它為這般年紀的人類進行了演奏。
這次的琵琶曲較之以往低沉了幾分。
卻一樣的宛轉悠揚、動人心弦。
老人拄著拐杖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微眯著雙眼。
太陽暖暖的照下來，讓老人的滿頭銀絲都好像在發著光。
她安靜的坐著。
沒有任何的變化。
琵琶鬼也不意外。
演至一半，它停下了撥弦的手指。
樂曲戛然而止。
下一秒，它的眼珠子幾乎掉到了琵琶的琴頭上。
在空中晃啊晃。
嘴角一彎，一直咧到了耳朵的位置。
舌頭向下纏住了自己的脖子，越勒越緊，然後它吐出的舌頭就更長了。
一張好好的少年麵孔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張突破人類五官極限的恐怖鬼臉。
偏偏那麵上的神情還透出了幾分的無辜。
天真與陰森雜糅在一起，更多了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琵琶鬼的鬼臉堅持不了三秒，然後就自己抱著琵琶笑了出來。
“喝喝”
它笑得眼珠子亂晃，嘴角更是幾乎要咧到發鬢處了。
“哈哈”
突然響起的近在咫尺的笑聲讓琵琶鬼陡然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