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張嘉寧(1 / 2)

離開任長虹的辦公室,再到樓下,剛下起的雨變得更大,風也不客氣,驅走人身上的溫度,能判斷風力大小的是遠處的鬆柏,這巨樹的枝條,在風雨中也堅持不住,不得不搖擺。

方沂沒有帶傘,又不願意淋雨,就靠在一樓的休息間的沙發,這裡也有來複習功課的部分學生,有時候甚至會複習到天亮,席地而睡,比如他對麵的沙發上,就有隨意擺放的書籍,一小疊紙張的重量支撐不住書本身的拉力,自動的合上了,露出封麵,《演員藝術語言基本技巧》,好像是大二要上的了。

方沂忍不住去看,書的主人應該學的很勤奮,每一頁都寫了不少筆記,但方沂也寫的不少;這種藝術類的書籍有許多插圖和留白,方便記錄,讓他覺得厲害的是,差不多每隔幾頁,大片空白處,往往有各種各樣物件,花草的素描。這人是一邊寫筆記在聽講,一邊又不斷的做自己的事情。

央戲是藝術院校;除開表演係,實際上還有學編劇的,學配音的,學導演的,學攝影的等等……很多人都有幾個特長,比如方沂也很會唱歌,是準專業的水平,現在他配音也不比人差了;畫畫不算什麼,隻是畫的這麼頻繁,很少見。

“在一種悲喜交集的情緒之下,讓幸福和憂鬱分據了我的……”

《哈姆雷特》的台詞。

可能是要排練戲劇的,更高年級的前輩。

央戲學生複習功課和一般學生不一樣,他們不克製自己的聲音,旁無若人,抑揚頓挫的排練,在走廊上聲音透過門;休息間的暖氣打得足,方沂望窗外發呆,等雨停下。

密閉的空間內,有空調的嗡嗡聲,走廊間的朗誦,學生間很小聲的交流;雨水在玻璃窗上滑落,越來越多使得窗外的視野模糊,而這窗戶本來就是上世紀的產物,用的不成熟的冶煉技術,窗戶不是完全透明的,而是淡藍色,含有雜質,透光度差。

在雨水中,方沂似乎是看到鬆柏樹下鑽出一根稍長一些的草。

這草竟然會動,它緩緩的繞著鬆柏旋轉,先前是在操場的左邊方向,慢慢移動到中間。

草長蘑菇了嗎?菌冠是倒著來的。

不對。

是一個路過的人啊。傘被狂風刮得上翻了。

他把窗戶打開,驟然冷風吹進來,衣服被打濕了,回頭望去,連剛才被翻開的《演員藝術語言基本技巧》,似乎也沾染了少許水珠,方沂吃了一驚,把窗戶隻開出一條縫隙,又把那教材拿過來,果然有打濕的,他隻能把有塑膜的封麵用衣服擦乾淨,內裡的一兩張沾水的,卻沒有辦法了。

窗外的人,現在看得清楚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學校留長發的瘦削身材,這樣的人太多;那個人的傘被風刮的倒過來了,他頂著雨把傘麵折回來,遮住自己,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但很快的,傘麵又被風吹翻,他勉強抓住傘麵下拖,不停重複以上動作,但不起作用。

方沂把窗戶關了,跑上去找任長虹——這位喝著茶,看,是背對門口的。

“任老師,我來借一把傘。”

“諾~”

任長虹連轉都懶得轉過來。

方沂拿了傘要走,任長虹說,“你直接拿走吧;我本來就是有傘的,放底下的車庫;之前有學生給我送來一把,不如直接給你。”

“謝謝老師。”

他丟下話,直接帶著傘跑出去了,這時候雨好像比先前少一些,央戲是非常小的,鬆柏和教學樓的距離很短,他剛跑出去幾步,就意識到,那冒著雨的人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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