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放到峽穀兩岸,“比如那棵歪脖子樹,或者是經過的大石頭,讓有心的觀眾推測出來,結尾是什麼構圖。”
“如果他們什麼也看不出來……這肯定是大多數,也無妨。他們五年十年後想起來自己當時看過這段,還能回味,我就對得起他們的票錢。”
從中影那裡知道了方沂有意自導自演,薑紋對這師弟時常指點兩句。薑紋本身不是導演係出來的,而是和方沂一樣,表演係科班畢業。
《讓子彈飛》的投資方包括中影,英黃,以及薑紋自己持股50%的合夥公司“不亦說乎”影業,合夥人是知名製作人馬克。
馬克的出現,給薑紋帶來了自由的創作環境,不是創作自由,這個是不可能有的,是資金自由。
用他的原話說,“資金相當他嗎的正常”。
時下有一類崛起的投資群體——煤老板,他們揮舞著鈔票,想洗刷掉自己土老帽形象,紛紛看中了電影。除了偶爾捧小蜜,他們並不乾涉電影創作,而由於立項資金太大,二三線的導演或多或少要沾染些。
薑紋不是二線導演,但他片子票房還不如二線,凡是指望靠電影賺錢做生意的,不會押寶在他身上。
《讓子彈飛》是薑紋第四部片子,前三部都有拍到一半沒錢的了經曆,東拚西湊,有時候也管不得來的錢是否敞亮。
和他一樣尷尬的,也有墨鏡王,雖然名氣很大,一樣不好拿投資,不得不找黑道想辦法。墨鏡王也是骨氣很硬的人,哪怕撲街到差點被砍,也要堅持文藝風格。
薑紋這部電影的資金全部師出有名,堂堂正正。
這也讓他頗為得意,騎在馬上,更加重了這一番感受。他看著方沂的臉,點了點頭,“六子這個人,是意象化的角色,你這麼聰明,你肯定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你……就是要特彆善良,特彆純潔,最後死的特彆慘,要讓觀眾本能的可惜,心疼!然後反應過來,讓他們去聯想,去回味。”
“這也是我的妙招啊,我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說了。”
方沂挑了挑眉毛,撫摸馬兒的鬃毛,胯下的母馬很安順,紋絲不動,因為是母馬,體型也比其他馬小上一截。作為馬的主人,方沂的造型也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化妝師特意修平了他眉毛,讓氣質更柔和了些,也沒有故意化黑他,而是保留了本身的白淨模樣。這是一段劫道戲,新上任的馬縣長帶著師爺吃火鍋,喝紅酒,唱歌走馬上任;路兩旁以薑紋為首的麻匪,則要搶上一把。
作為麻匪的一員,乃至是麻匪頭子的“兒子”,方沂卻像是北平穿越來的京師大學生。
做電影,講究一個前後照應,他既然這樣打扮了,要麼暗示了他不適合在江湖生存,要麼就是他後麵將有大的轉變。
薑紋忽然吟詩道,“何須馬革裹屍還。”
顯然,那就是第一個“要麼”了。
“方沂的扮相怎麼樣?他是我師弟,雖然是師弟,但差了好多歲數。這麼天賦橫溢的年輕人,本來是有很大期望在他身上,但在這片子裡,卻要演個必死之局……你們說,他該死嗎?憑什麼是他死。”
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薑紋要表達什麼,呆愣愣的看他。
薑紋不滿意的搖頭,“開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