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薄膜輕輕落下,覆蓋三百五十米以下的深湖,瞬間隔絕源源不斷的精神汙染。
湖水高度汙染,蒸發後的雨水仍帶有汙染性,如果再受一次精神汙染爆發狂潮,加重湖水和雨水汙染,並破壞地下水的生態過濾,恐怕危及新海城千萬居民。
而水膜可以抵抗劇烈的精神汙染爆發。
十刹海圓目怒睜,手臂和額頭青筋暴突,顯見使出這招超凡之術有多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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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內,黃薑等十名新生逆著水流狂奔,黑暗中隻有雜亂的腳步和呼吸,不知跑了多久,每個人筋疲力竭、氣喘籲籲,卻都不敢停下休息,生怕慢一步就被白影追上。
為首的黃薑說:“前方拐角,注意減速。”
然而身後兩名新生精神混沌,已有些神誌不清,根本沒聽到黃薑的提示,速度一點沒降猛地衝出去,不慎撞到什麼東西上,因慣性反被撞飛,又與身後的人相撞,隊伍瞬間亂成一團。
誤以為又撞詭異的考生們驚恐尖叫、怒吼發泄,拳打腳踢,紅皮外套眼疾手快揪住一個差點被打進河裡的考生,配合黃薑一拳一個放倒鬨得最凶的考生。
“肅靜!”
黃薑當機立斷發問:“什麼人?”
“黃薑?”拐角另一端走出一隊手握照明燈的人。
“考官?”黃薑驚詫,隨即欣喜,果然沒感覺錯,新生剛才可能撞到人,而暗河裡除考生之外就隻有考官了。
全體考官走出,幫紅皮外套穩住考生,將精神狀態最糟糕的考生敲暈抗上肩,審視一圈後說道:“所有人都在?”
黃薑:“張新佳不見了。”
“我們遇到他了。”一個考官走出來,他背上背著的人赫然就是發瘋跑丟的張新佳。
“學生走中間,考官墊前後,立刻撤離四海窟!”
他們不知道身後百米處的河底,一個巨大的屍肉團嗅聞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正朝這方向而來。
若岑今在場,便會發現覆蓋表麵的白影肉眼可見的少了兩層。
因屍肉團正以狼吞虎咽的速度吞食白影,中間的肉膜跳動頻率加快,好像裡頭的東西快破殼而出了。
此時,八人特攻小隊安全抵達溶洞入口。
為首的女人眺望暗河深處說:“汙染指數突破550,進入絕對清除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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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水庫。
連續‘咣’、‘咣’幾聲,粗重的鐵鏈接連斷裂,斷口平整,至最後一根鐵鏈斷裂瞬間,銅棺棺蓋拋飛,‘咣當’兩聲巨響重疊,昭示再無阻礙銅棺裡的東西出來。
岑今眼角餘光看到一雙赤足一步一步走來,步伐不大、不快,卻眨眼落到麵前不足三米處,近距離觀看,那明顯是成年男人的腳,極蒼白,毫無血色,但是瘦而勻稱,腳弓高高的,青色筋脈匐在腳背,很是顯眼。
黑色鑲金絲的裙袂垂到突起的腳踝,行走間卻裙袂不揚。
一眨眼,這東西不足一米。
岑今扛不住了,頭暈目眩,如墮深淵,人世間無邊際的黑暗、醜惡、絕望……所有負麵情緒如潮湧將他填埋,而他無力掙紮,任陰暗和絕望啃噬五臟六腑。
眼耳口鼻開始滲血,疼痛反而無關緊要。
會死。
他一定會死。
岑今腦子裡隻剩下這個認知,巨大的求生本能使他拽住從跟前走過的高危異物的裙袂。
這東西停下腳步,終於留意到地下還有一個人。
岑今察覺到這東西落在身上的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他本能地瑟瑟發抖,那感覺大概就像是一個人偶然一天被路麵一隻螞蟻攔住腳步。
人的感覺是荒謬,而螞蟻全身心到靈魂都在恐懼顫抖。
……1小時內,用儘全力告白,祈禱神明的眷顧。
……
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是你的聖徒,你是我的力量,我的支援,求你助我。”
“我的堡壘,我的避難所,我的救世主,我的盾牌,我所依靠的——”岑今咬破舌頭,眼裡彌漫一片血色,隨著,每一字、一句吐出艱難,像刀片刮過喉嚨,像荊棘刺穿珍珠鳥的喉嚨,腥甜的血味漫溢至舌尖。
“我的神明!”
咚——水波向四周蕩開。
刹那天地闃寂,山河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