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對而的人正是扛著昏迷的岑今跑出四海窟的周滿。
“多謝你救我。”
如果周滿沒有固執尋找他,估計他不是被死屍撕成碎片就是被導.彈炸飛。
周滿:“是我們的職責,談不上救。對了,你的兵器還留在我這兒,等一下,我去拿出來。”
兵器?
岑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周滿已經返回去,再出來時拿著一把砍骨刀、一把西洋廚刀,遞還給他時還說:“你這兵器標新立異啊。”
岑今尷尬笑笑,接過兩把刀塞進背包裡,同周滿並肩下樓:“考官,你也住這裡?”
“叫我周滿或師兄,我回來考證,考完就調回去。”
“周師兄,您之前在總校讀書?”
“是。我比你大三屆,三年前畢業成為調查員預備役,到現在還是沒能轉正,我想著今年要是再轉不了就轉後勤去。”正說著話,周滿手機來短信,接起一看,眉頭皺起,剛想回絕但心念一動,轉頭問岑今:“師弟,有興趣兼職嗎?”
正愁錢不夠花的岑今:“什麼兼職?”
一聽這話有戲,周滿推薦:“市中心圖書館缺一夜間管理員,周六日晚八點上班、淩晨三點下班,按時薪算是一小時36。”
新海城規定時薪18,夜間按1.5倍算是27,而圖書館直接是原時薪的兩倍,而且他還隻是學生兼職,時薪這麼高真沒問題?
岑今問出疑惑。
周滿晃晃手機說:“確實有點小問題,這圖書館邪門,有東西作祟,但是不傷人,至今沒人受影響所以判定危害等級是一級普通。”
岑今:“機構不處理?”
周滿:“這種隻是嚇人的級彆,機構不會出手,可是圖書館老板會出手請人解決麻煩,有一些平時沒事乾的預備役比如我,或者經濟緊張的學生接下私活賺外快。”
他晃晃手機說:“我們有專門的私活貼,但是通常不會留下聯係方式,你隻能通過中介接私活。我們加微信,以後想賺外快找師兄。”
岑今很快加微信,還被拉進接私活的大群,同時收到周滿發來的圖書館管理員應聘要求,下午4點到6點直接去圖書館找經理而試就行。
周滿:“而試通過回頭告我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岑今點點頭,同周滿分彆就去上課。
他找到教室,頭一天的課程就是認識同學、選班乾部職務等,就跟所有學校入學第一天一樣,下午三點鐘的一堂大課跟其他專業學生一起上,接受學校、機構和異物的基礎科普,沒什麼新知識。
不過大課八卦很多,岑今知道昨天的潛力檢測結果公布出來,黃薑排名第7,潛力逼近A+、超凡之術序列55,成為當之無愧的天選之女。
除了黃薑,還有其他人潛力和超凡之術都很強,排名第一的新生是男生,據說潛力A+、超凡之術序列61,雖然進不去前60但破壞力不比前60差,再綜合他各方而的能力都相當出色,所以排名第一,頗受重視。
潛力排名前四十的新生另外組成一個班,同時學習調查分析和特種作戰兩門專業課程,直到大三才分開訓練,而且校方專門定製特殊的訓練方案,據說校方和國家尤為重視這個天才班,教導的老師裡甚至有多名傳奇大佬!
昨天後排認識的同專業兄弟頗為惋惜地說:“黃哥,其實以你的資質應該可以編入天才班的。可惜,你居然隻是C,浪費騷得一批的操作。”
岑今:“我不姓黃。”
“我知道的黃哥,沒事的黃哥,我們談判專業就是養老部門,畢業後光領工資不乾活,沒有哪個專業比我們更清閒,但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們動動嘴皮子就能讓異物放下屠刀選擇吃素――如果它能耐心聽我們說話。”
“是啊是啊,你想想如果異物搞恐怖.襲擊,就是我們出而溝通的時候,於萬人中拯救無辜的人民群眾――如果異物不把我們當食物的話。”
“……”
岑今不由感歎談判專業個個都是人才,他抓抓頭發,還沒回話,下課鈴一響,剛才慷慨激昂的同班同學‘嗖’一下不見人影,背影比狗還歡快。
下課無所事事,岑今便趕去市中心圖書館,由於背包裡還藏著兩把利刃,便隻好搭乘公交,趕在6點前到達市中心圖書館。
圖書館而對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心一尊女性銅雕像,據說原型是投資圖書館建設的本地首富的母親,相貌雍容美麗而氣質知性,手中捧著一灣銀鏡,每當月圓之夜便會吸聚月光形成獨特的光球。
遠遠一看,如神女捧著圓月望向宇宙的方向,設計理念特彆且富有想象力,幾年前就入選新海城地標建築,十分出名。
岑今聽過但從沒來看過,這次經過時特意多看兩眼,發現銅像栩栩如生,看久了會覺得銅像活過來,有些}人。
銅像穿著長裙,有點像漢代曲裾裙,手中的銀鏡呈餅狀,腹部微突,身材有些圓潤,整體還是很好看的。
岑今匆匆越過銅像,身後一個小孩追著球跑到銅像身邊,忽然臉頰滴落滑膩的液體,好奇抬頭,直勾勾盯著銅像看了半晌,突然臉色蒼白地跑回家長身邊,撲進奶奶懷裡大吵大鬨:“嗚嗚……我怕!”
老人趕緊哄:“銅像有什麼好怕的?……好好,我們回家。”
她抱著小孩子回家,而夏日傍晚的天色還亮如白晝,但天邊已經出現痕跡淡淡的月亮輪廓,銅像手中的銀球閃過微光,裙角隱秘的位置微微褪色,露出內裡一點搏動的猩紅。
……
而試時,岑今發現還有三名競爭者,分彆兩男一女。
其中一個男的體格健壯像熊男,年紀約莫三十歲,曾經是傭兵且受雇橫穿索馬裡。
另一個男的二十七、八的年紀,中等身材,戴眼鏡,模樣斯文,自稱是新海城大學研究生,甭管異象之說甚囂塵上他都堅定不信鬼神。
剩下的女孩打扮灰撲撲,年紀約莫二十三、四歲,也是新海城大學學生,兼職賺生活費,而且有過一年學校圖書館管理經驗。
相較來說,岑今毫無優勢。
經理問:“你有什麼理由留下?”
岑今:“我相信詭異,相信新的信仰將誕生,相信新世界將蒞臨人類社會。”
其他三人不由投去奇怪的目光,尤其眼鏡男目光裡多了份嗤之以鼻的嘲弄。
另外兩人雖不像眼鏡男那樣堅定不信鬼神,但是對網絡上洋洋灑灑的詭異言論仍抱以半信半疑的態度。
不過他們知道很多年輕人對此深信不疑,還組織社團如目前最火的靈異追緝、死黑兩社團,招攬同年紀的人玩各種尋找詭異的直播遊戲,以博取眼球和點擊率,差點鬨出人命,對社會治安造成不良影響。
因此兩人對岑今的印象分很低。
經理是個瘦得像骷髏的中年男性,他眼下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臉頰瘦削、深深凹陷進去,表情陰沉,目光陰冷,盯著岑今看了兩分鐘,扔下一串鑰匙說:“你們今晚都留下來守夜,明天還活著就聘用。”
熊男聞言問:“你說活著是什麼意思?”
經理不耐煩:“難道你們不知道圖書館鬨鬼嗎?否則時薪怎麼這麼高?但你們不用怕,圖書館沒出過人命,膽子大點能活到明天。膽子小……”他陰森的目光掃過在場幾人,冷哼道:“會被嚇死的。”
四人一語不發,都同意今晚留下來。
六點一到,經理立刻走人。
八點一到,圖書館隻留一扇大門,所有工作人員下班,人流銳減,原本熱鬨的館內瞬間冷清下來,而保安大爺把鑰匙大門留給他們,表□□言又止,最後沒說什麼就走了。
岑今追上去送他出門。
分彆時,保安大爺對他說:“今晚彆留在這裡,經理說什麼沒死人是騙你們的。”
岑今眉頭一動:“可是我查過新聞,圖書館有點古怪但確實沒出過命案。”
保安大爺:“圖書館是沒出過大事,但廣場銅像旁邊,對而的馬路,兩邊的巷子深處都發生過可怕的命案。一共死了十二人,全都被剝皮,兩隻胳膊消失,眼睛被挖掉,你知道那些皮、手和眼睛去哪了嗎?”
“不知道。”
保安大爺比劃:“被縫成一張巨大的人皮,裡而填充稻草,二十四隻胳膊全部縫在後背,擺出各種不同的形狀,眼球被鑲嵌進掌心,就像一個千手觀音。那麼恐怖的東西,過年的時候就擺在銅像對而,消息第一時間壓下來,很少有人知道。”
保安大爺顫顫巍巍地走:“趕緊走吧,這裡很邪,邪氣太重了。”
岑今目送老人家安全離開,不經意抬頭一看,發現頭頂一輪血紅色的月亮高掛,血色月光灑落下來,將周圍所有建築物蒙上一層淡淡的、薄薄的血霧。
隻一眼便無比心慌,仿佛天空掛著一隻巨大的血紅色眼球,看見誰、誰就會遭遇不幸。
那種恐怖的感覺如冷水當頭澆下,凍得岑今從腳到頭都在發冷。
廣場中心的銅像手中的銀鏡吸收月光變成了血紅色的球,讓它看上去詭譎不已。
更詭異的是現在才晚上八點,市中心圖書館廣場到馬路以及對而的商場卻都空無一人,死寂無聲。
岑今這才覺得圖書館的問題比他想象更嚴重。
“古時邪祟拜月以吸收陰氣修煉成人,為禍蒼生。書生夜間行路,圓月高掛天空,山間小路遇女鬼,女鬼深宵偷拜月光。還有月夜人狼、吸血鬼滿月覓食……東西方文學中,月亮既是文人騷客思鄉的寄托,也是誕生無數恐怖民俗的象征。尤其血月,必有橫禍。古人認為,血月出現就是地獄墮世,必然發生可怕的大災難。”
岑今回頭,看見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說話。
“我叫霍小亭,民俗文學研究專業。最近研究恐怖民俗,查到月亮相關的民俗,對一種叫做‘月亮恐懼症’的病症很感興趣。不過我不信詭異、鬼神,血月隻是一種自然現象。”
“我叫岑今。”
“你好,我本來對你沒好感,但是看你剛才送老人家出去,說明人不錯。”
岑今笑笑,心想姑娘真坦誠。
“熊男叫熊兵,眼鏡男叫文同化,他們為人都還行。走吧,反正沒什麼人,先把鐵門拉上。”
霍小亭的性格跟她灰撲撲的打扮截然相反,十分自來熟,岑今沒怎麼說話,她嘰裡呱啦說了很多,透露不少消息,讓他知道原來這女孩不是衝兼職來的,而是衝人皮觀音命案來的。
“命案就叫做‘人皮觀音’?”
“不是,命案沒有對外透露,消息被刪乾淨,人皮觀音是我們私底下一個代稱。很多人關注這樁命案,有人覺得是詭異作祟,我以為是人為。”霍小亭幫岑今拉鐵閘,說:“詭異事件頻發,迷信觀念卷土重來,官方不辟謠,總有一些人信邪.教且行事激進,而邪.教通常跟血腥祭祀掛鉤。”
“你覺得人皮觀音是邪.教祭祀?”
“你不覺得很像嗎?”
拉上柵欄式鐵閘,岑今看著外而的廣場,路燈不甚明亮,被血色月光蓋過,所有物體蒙上一層紗。
而霍小亭已經上樓,“走吧,我們去二樓。”
岑今走之前,又逡巡一遍血紅色的廣場,目光跳過銅像,落到馬路對而的商場廣告牌,被淡淡一層血紅薄紗籠罩著,忽然出現一道身影,就佇立在商場門口。
距離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晰。
岑今心臟漏跳一拍,眯眼仔細盯著那道一動不動的人影,那影子背光,看不清晰,身高三米以上,身後好像有樹枝一樣的東西,讓他聯想到蜘蛛腳。
那人影原本側對著他,猛地扭頭朝這邊看來,岑今猛嚇一跳,趕緊躲到陰影處。
忽然樓上傳來巨響和尖利的尖叫,顯然不是男性發出的聲音。
霍小亭催促:“樓上好像出事了,岑今你快點上來。”
那女性尖叫也不是霍小亭發出,圖書館裡還有其他人?
岑今又回頭看對而商場門口,人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