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則越過文同化看向門裡的監控顯示屏,猛然間看到一個怪影閃過,正要繼續看清時,文同化眼疾手快擋住他的視線並喝問他想乾嘛。
“你們是不是想聯手搶走監控室?”文同化警惕地問。
霍小亭翻白眼:“神經病。”
她懶得繼續糾纏,正想離開,岑今卻開口:“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霍小亭和文同化同時看向他。
岑今:“你為什麼執著監控室?我們麵試的工作是管理員不是保安,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一般是整理書架,守在每層樓的前台完成借書還書的工作,跟監控室毫不搭邊。而且監控室不是你的,不是誰先來就是誰的,怎麼你表現得好像監控室就是你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就是硬闖,你也管不著。”
“對啊!”霍小亭恍然大悟,她被文同化的邏輯繞了進去,搞得好像監控室屬於文同化,可分明不是。
“我一開始覺得奇怪就是因為你迫不及待奔向監控室,目的太明顯。你剛才說的話都不可信,你跟林木他們肯定是一夥的,你們一定是想在圖書館裡做什麼,需要有個人了解圖書館布局,隨時掌控每個人的行蹤並指導他們做事,沒有哪裡比監控室更合適。”
文同化臉色劇變,後退兩步就想關門,岑今留意他的舉動,身體搶先一步卡進去,握住他的左手將袖子往上捋,果然看到綁在手肘處的紅絲帶,便一腳踹開他溜進去,看見擺了一地的設備。
霍小亭進來,拍著手掌說:“我猜的沒錯。”
岑今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一目十行掃過顯示屏,霍小亭跟過來看了一會不由好奇怎麼沒看到人。
“育嬰室、衛生間這些地方沒有監控,四樓閱覽室的監控應該是壞了,如果人在第1到第14層書架中間穿梭的話,不會被監控拍攝到。”
霍小亭驚訝:“你怎麼知道?”
“育嬰室和衛生間就不說了,四樓閱覽室的位置黑屏,其次圖書館的監控攝像頭通常安裝在前台、左手邊的看書區,由於書架排序特殊的緣故,第7-14層書架排在最裡麵,恰好就在監控盲區。”岑今說:“剛才在地下室裡查找了圖書館的平麵結構圖,去三樓時順便觀察監控位置,每個樓層的監控安裝位置一樣,除了一樓。”
一樓的布局跟其他四個樓層的布局不同,就拿二樓的布局來說,廁所在防火門後麵,電梯一出來,側麵便是前台中心。前台兩邊都是讀書區,安裝監控攝像,而讀書區的右側就是四五十個書架,而閱覽室和育嬰室並排,就在電梯的對麵。
霍小亭和跑過來的文同化聞言都詫異地看了眼岑今,沒想到就一會兒工夫,他就摸清圖書館結構和所有的監控位置,腦子太好用了吧。
話說回來,誰專門去地下室就為了摸透圖書館的結構?
“你是什麼人?”霍小亭問。
岑今:“向生活低頭的學生。我需要這份‘高薪’兼職,如果你們都彆有目的,請將兼職留給我。”
“……”
霍小亭和文同化都將信將疑。
文同化:“既然你們都知道,我也不瞞你們。我們隻是直播探險圖書館怪談,不會破壞財產,閉館時間一到就離開。咱們互不乾涉怎麼樣?”
“恐怕不行。”岑今說。
文同化臉色陰沉:“你想怎麼樣?”
岑今還沒開口,門口突然傳來熊兵的聲音:“林木死了。”
“你說什麼?”文同化:“你怎麼也來了?”
熊兵:“是你廣播通知我,那幾個學生在三樓閱覽室出了事,但現在看來你是想支開我。”
文同化心虛,沒回話。
熊兵不在意,而是繼續說道:“我去三樓閱覽室查看但是沒找到人,中途聽到有聲音貼著牆走過,我循著聲追到育嬰室但是什麼都沒看到,最後聞到防火門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我就循著味進去女廁,看到被扒掉人皮、砍掉雙手和挖掉眼睛的林木。他已經失血過多死亡。”
他看向文同化:“你們到底招惹到什麼東西?”
“人皮觀音?”文同化見熊兵神色不作假,再聽他描述何其熟悉,不由臉色蒼白:“我們接了一個懸賞,為人皮觀音而來。”
熊兵:“你們是不是接到一個指引如何引出人皮觀音的懸賞?”
文同化:“對。”
熊兵:“蠢貨。你們真是作死。”
文同化哆嗦著嘴唇說:“熊兵,你騙我們的吧?根本沒有鬼,也沒有什麼人皮觀音!那些圖書館怪談都是編的,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啊。”
熊兵沒說話,前往顯示屏操作台調出十幾分鐘前的監控攝像,育嬰室和廁所沒有監控但電梯天花板和閱覽室都有,很快便調出攝像。
黑白色的視頻裡空無一人,過了一會,熊兵出現,先進入閱覽室,過了一會兒又出來,跑進育嬰室。幾分鐘後才走出來,在防火門門口徘徊一陣便推門進去,而就在他進去的下一秒,閱覽室的門由內打開,有一隻頭頂著天花板的高大怪影走出來,彎腰擠進育嬰室。
文同化嚇得癱倒在地,霍小亭更是臉色慘白,頭冒冷汗,而熊兵也是臉色鐵青,因為他先後進去閱覽室和育嬰室,更是與怪影差點正麵交鋒。
他不知道剛才在閱覽室搜查的時候,那隻怪影是不是也在裡麵,有沒有那麼一瞬,他跟怪影同處一室?
更甚者,他在閱覽室聽到的怪聲是不是怪影走過時發出的聲響?
霍小亭低聲說:“這就是人皮觀音?”
她此前堅定的唯物主義觀被打碎了,儘管之前就不是很堅定,可親眼見到和半信半疑是兩回事啊!
“很明顯是。它後背有二十六隻手。”岑今說。
霍小亭:“不是二十四隻――”話沒說完,她就知道多出來的兩隻手哪來的。
岑今:“其實它有二十八隻手,還有兩隻在正常的位置,就是肩膀這裡。”他問文同化:“說一下你們接到的懸賞內容,‘指引’是什麼意思?”
文同化猶豫著該不該說,他還想要賞金,這時熊兵給了最後一擊:“那單懸賞在外網掛了十六年,每隔三年出現一次,每次都會死三個人,死相淒慘,全身皮被剝光除了臉部,眼睛被挖、雙手被剁。對,就是‘人皮觀音’案。去年是第四次,下一次應該是四年後,我卻在國內的小眾論壇裡看到懸賞,便猜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導致凶手提前大開殺戒。”
頓了頓,熊兵補充一句:“我以為凶手是人。”
岑今心想,他也以為凶手是人,可親眼所見顯然不是。
那麼什麼原因導致機構沒有發現這隻異物的危險性?
十六年前……就是說第一宗命案發生在04年,每四年發生一次,屬於惡性連環殺人事件,警方至今沒破案,連消息都被死死壓下來,感覺哪裡都是問題,一時間想不出關鍵。
岑今:“你也關注這宗命案?”
文同化問:“你、你也接了這單懸賞?”
熊兵:“我一個朋友拖我照顧他女兒,他女兒在第三次命案名單裡。我去年本來想趕回來查,有事耽誤,沒想到一年裡又死了三個。我查過,所有死者都死在滿月,具體哪個月的滿月則沒有固定規律。有時候同一晚死兩個人,有時候三個,有時候一個一個來,每當命案發生,周圍的電子監控全部失靈。”
岑今這下明白為什麼每個月的十五、十六,周圍商場一到八點準時關門。
文同化:“你為什麼不早說?”
熊兵:“你們作死,我說有用?‘人皮觀音’命案在你們小眾論壇裡有一個專欄,內容比警方還詳細,難道你們不知道危險?”
文同化語噎。
是,他們都知道很危險,也知道每四年就會發生命案,但就是因此才敢接下懸賞,因為最危險的一年是去年,已經過去,所以他們覺得很安全。
但他們真的不知道外網也掛了十六年的懸賞!
這懸賞分明就是引誘他們來送死。
文同化忽然想起:“怎麼辦?王幼竹他們都按照指引分彆待在四樓和五樓,人皮觀音如果一層層的搜過去遲早會找到他們!”
熊兵:“通知他們趕緊撤離。”
“可能來不及。”岑今指著顯示屏說:“人皮觀音的路線很清晰,先女廁再閱覽室、育嬰室,最後進入書架裡的監控盲區。它現在爬到四樓,算一算時間可能就在前往閱覽室的路上。”
霍小亭:“監控裡沒看到人皮觀音。”
岑今閉上眼睛,在腦海裡描摹數條路線,選定最靠譜的一條說:“它從女廁的窗戶爬進來,然後從通風管道爬進閱覽室――途中經過育嬰室,但育嬰室沒有出口。所以熊兵剛才在閱覽室聽到隔壁育嬰室有聲音,而監控裡沒看到它進去閱覽室、卻看到它從閱覽室出來。
書架有一個監控盲區……我不知道它為什麼固定走這條路線,有可能是巴甫洛夫條件反射。”
如果連人皮觀音都是人為飼養出來的東西的話。
“先通知四樓閱覽室之外的其他人。”
“好。”文同化趕緊抓起對講機聯絡幾個高中生,呼叫半晌才驚恐地說:“信號消失了!”
岑今心生不詳,詭異攜帶的精神汙染會影響磁場,能夠影響整棟圖書館磁場的詭異,其危害等級很可能是二級或三級危險,大概等於一個林中小屋。
問題現在沒有其他可供他發揮口才的詭異,廣場中心的銅像也不確定跟人皮觀音是不是一夥,不招惹是最聰明的做法。
打不一定打得過,人還是要救,岑今做不到見死不救。
“我不管你們三個有什麼目的,我就是想爭取到這份高薪兼職,所以希望接下來大家互相配合,即使做不到配合無間,至少不要落井下石。”岑今一邊說話,一邊從背包裡抽出兩把鋒利的菜刀。
“我去四樓閱覽室,熊兵去育嬰室和五樓帶走另外兩個人,我會儘量拖住人皮觀音。”
霍小亭和文同化都有些驚悚地瞪著他,到底什麼人會在背包裡放兩把鋒利的菜刀?這人到底乾嘛的?真是找兼職的嗎?
岑今麵無表情:“我是屠夫,你們信嗎?”
燈光就在黃毛的頭頂,他的臉正好籠了一層陰影,頹喪的氣質搭配菜刀化合反應後竟產生變態的質感。
但是!之前還說自己是學生?果然有問題!
霍小亭兩人內心驚疑不定,連刀口舔血的熊兵都對黃毛的身份心存疑慮。
岑今無暇顧及他們三個,一手握砍骨刀,另一手握緊西洋廚刀,滿腦子都是高時薪兼職,而人皮觀音的存在隻會耽誤他的工作。
出了人命,圖書館一定會關閉,兼職就黃了。反之,解決圖書館周圍的詭異,兼職指定到手。
有了這份工,林中小屋這月的夥食費就算穩了。
比起人皮觀音,想想還是暴走的小屋更可怕。
所以為了生活,不招惹不行。
“必要時,我們聯手殺了人皮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