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稱之為強迫症。”
“……?”
又不是玩遊戲,哪來的規則限製?唯一的解釋就是人皮觀音是飼養出來的東西,被訓練必須按照同一條路線行事,久而久之形成巴甫洛夫條件反射。
熊兵等待岑今的解釋,但岑今無意解釋。
他又劈又砍又挖,終於將牆壁鑿出一個小坑,一股惡寒不已的精神汙染瞬間衝向岑今麵門,但是連丁Y青那種級彆的汙染都能扛下來的岑今,根本不怕這點微不足道的恐嚇。
他繼續深入挖掘,‘’一聲碰到堅硬物,定睛一看,一個透明瓶子裡裝著兩個連有神經末梢的眼球。
眼球瞪著岑今,流露出無邊無際的惡意。
岑今挖出這瓶子,將其扔進背包裡,對熊兵說:“現在去監控室。”
熊兵背起範元開趕緊跑,電梯雖快但一出故障準玩完,所以三人默契走樓梯,路過育嬰室,那扇乳白色的門忽然飛出,‘咣’地巨響,人皮觀音硬擠出門口,十幾隻手臂伸出來試圖抓住三人。
岑今反手將觸碰胳膊的手砍下來,衝熊兵喊:“你先跑。”
熊兵趕緊背著範元開跑,而岑今打算先甩開人皮觀音再去監控室彙合,反正人皮觀音在狹窄的室內跑得慢,應該很快能甩開。
岑今冷靜地穿梭於書架之間,準備衝到四樓,眼角餘光猛然瞥見人皮觀音原地翻身,那高達三米的身軀轟然倒地,雙腿向後彎曲形成扭曲的弧度,後背剩下的二十五隻手臂撐著地麵,跟蜘蛛一樣飛躥而來。
“淦!”
岑今臉色一變,原本還悠閒的心態瞬間逆轉,怎麼也沒想到人皮觀音還有第二種形態。
變成蜘蛛形態的人皮觀音異常靈活,眨眼就爬到岑今頭頂朝他撲過來,岑今提起砍刀朝它脖子砍去,劈開人皮露出裡麵的稻草,而人皮觀音毫無痛感,抓住岑今的手便用力撕扯。
劇痛自肩膀處襲來,岑今砍斷人皮觀音的手,翻身跳到人皮觀音的後背,朝中間脊骨的位置狠劃一刀,裡麵的稻草漏出來,而兩側的手臂不住舞動,人皮連著手臂的關節處是一個個圓圓的坑,圓坑蠕動著、吞吐著手臂,看得岑今止不住雞皮疙瘩。
那是異於地球常見生物的身體構造,令人頭皮發麻,心生恐懼。
所有手臂彎起,猛然朝岑今而來,分彆抓住他的腳腕和手臂,人皮觀音的脖子360度轉到後背,露出非人的麵孔,肩膀處的兩隻手掌張開,掌心出肉瘤狀的眼睛盯著岑今,下方的嘴巴張開,密集的牙齒裡還沾著肉沫。
岑今用力,試圖掙開手腳,但是人皮觀音力大無窮,它的頭近在咫尺,張開的嘴巴猛地俯衝下來,衝著他的脖子而來。
陡然,‘砰’地槍響,人皮觀音丟掉半邊腦袋,露出它身後去而複返的熊兵。
岑今趁機將手腕關節錯位,掙脫束縛後,抓住砍骨刀砍斷手臂,另一手拔起纏在小腿肚的西洋廚刀衝著人皮觀音右臂的眼睛刺去。
“啊!”人皮觀音發出慘叫,原地翻滾,撞翻書架,圖書館被攪得天翻地覆。
岑今跳過倒塌的書架逃跑,後麵的人皮觀音被激怒,發狂追擊,堵住樓道口,兩人隻好搭乘電梯,幾秒內到達二樓。剛出電梯隻聽巨響襲來,竟是人皮觀音跳下電梯井砸在電梯上,電梯失控帶著人皮觀音摔下一樓。
熊兵探頭看了眼:“艸!被看見了。”
兩人迅速回監控室,將門關上,聽著外麵響亮的動靜仍心有餘悸。
熊兵喘著氣,心臟劇烈跳動:“比老子橫渡索馬裡還刺激。”
岑今:“躲藏不了多久,得想辦法除掉它。”
文同化正在照顧呆滯的範元開,郭誌傑和王幼竹蹲坐一塊兒瑟瑟發抖,霍小亭盯著顯示屏神情嚴肅,驟然臉色劇變,恐慌地喊道:“出事了!”
所有人被吸引目光,霍小亭驚恐地說:“廣場的銅像活過來了!它表麵那層銅皮脫落,從銅蛹裡鑽出來,像一個被剝皮的人爬出來,然後站在圖書館大門口但是進不來,沒過一會兒它就走了。”
霍小亭回頭看岑今,目光驚奇:“你之前說銅像是活的……那個時候就發現不對了嗎?高人!”
岑今:“我不是高人。”
熊兵:“黃毛不是高人,大家不要戳穿。”他問岑今:“黃毛,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岑今:“??”神經病嗎?
“首先,把王幼竹捆起來,捂住她嘴巴。其次,霍小亭你在地下室撕掉的那頁報紙內容交給我。最後,不要跟我搶兼職。”岑今一口氣說完。
文同化:“為什麼捆王幼竹?”
霍小亭:“你怎麼知道是我撕的報紙?”
兩人異口同聲。
岑今還沒回答,熊兵已經將王幼竹捆起來,找毛巾塞進她嘴巴並說道:“好了。”
霍小亭翻出兜裡的報紙碎片遞給岑今:“現在能說原因了嗎?”
岑今翻開報紙碎片上麵的信息,跟之前在地下室看到的新聞報道以及其他人口述的信息整合後,深吸一口氣說:“報紙撕裂的鋸齒位置沒有灰塵,說明剛被人撕下來沒多久,當天就你我二人進去翻過報紙。
捆王幼竹是因為發布懸賞指令引你們過來送死的人就是她,她被鬼迷了。”
“什麼?!”
眾人驚駭,原本跟王幼竹坐一起的郭誌傑一蹦三尺高,緊緊扒著文同化。
準確點來說是被詭異迷住,不過為了讓其他人更快理解,岑今就用‘鬼’指代詭異。
他說:“複盤一下人皮觀音,從挖出銅棺開始說起,不過先說好,這裡麵有一大半是我推理出來的個人猜測,不一定就是真相。你們聽完能接受就行,不能接受也無所謂,不耽誤事。”
“2003年挖出銅棺,鬨出人命,同年銅棺被溶並塑成銅像,那尊銅像的原型不是銅棺裡的四十二手觀音,而是銅棺裡的一具肉屍。”
霍小亭愣住:“你怎麼知道棺裡還有肉屍?新聞報道裡沒說。”
岑今拿出報紙碎片,指著上麵一行字說:“‘圖書館剪彩當天,李先生請我去拍攝廣場中心的銅像,我看見銅像,和她一樣,栩栩如生,臉若滿月,要是睜開眼,眼裡一定充滿慈愛的感情,可惜等不到她,穿上新衣服的那天’,全文就這句話最突兀,表麵看是誇銅像,但銅像的原型有兩種說法,一是李振中的母親,二是銅棺裡的觀音像。
李振中的母親還活著,用砸死過人的銅棺塑成他母親的模樣未免太‘孝’了。所以剩下第二種可能,銅像原型是銅棺裡的東西,如果是觀音像,筆者不應該用上‘慈愛’這種形容長輩的詞,也不應該寫出期盼‘她穿新衣服’的話,期盼觀音像穿新衣服?
太奇怪了吧。
所以我大膽猜測銅棺裡還有一具不會腐朽的女性屍體,和觀音像同時埋在裡麵。
其次,一般人打開銅棺後看到裡麵的觀音像都會認為它才是邪祟本體,畢竟電影裡塑造不少‘假佛’、‘假觀音’的邪惡形象,想當然會認為觀音像才是邪祟。
按照這思路走下來,為什麼所有傳聞和報道裡隻溶掉銅棺?為什麼銅像還塑成觀音像的模樣?
最後,報紙上有觀音像圖片,跟廣場銅像無絲毫相似。
所以這些都佐證銅像不是觀音像,銅棺裡同時還有一具女屍。”
熊兵等人都有些驚歎他神奇的腦回路,就怎麼說呢,沒點想象力絕對做不出這個推理,因為在正常情況下,這個推理結果百分百會被當成天馬行空的腦洞。
可現在是非正常情況,所以岑今的推理挺有道理。
霍小亭臉上沒什麼表情,靜靜聽著岑今的話。
“以上推理出第一條:銅棺裡除了四十二手觀音像,還有一具不會腐朽的女屍,同時該女屍脖子以下的皮被剝光。”
熊兵:“你判定女屍脖子以下的皮被剝光是因為十二……現在是十三條人命了,十三個人脖子以下的皮都被剝光,所以文章裡才會寫‘穿上新衣服’。新衣服是指人皮衣服?照這推理下去,銅棺裡的女屍應該還被挖眼、斷臂,斷臂不知道在哪,她的眼睛……難道是五樓第十四層書架後麵牆壁裡的那雙眼睛?”
岑今:“沒錯。她的斷臂就是人皮觀音多出來的兩隻手。現在是推理第二條:女屍就在銅像裡,而她在牆壁裡的眼睛迷惑人類幫她每四年找出三個人來剝皮斷臂挖眼,縫製一件新衣服,等她破殼而出爬進來找衣服穿。
根據第二條推理得出殺人者是被鬼迷的人類,也就是發布懸賞的IP地址的主人。”
所以機構沒有處理圖書館這樁詭異,因為銅像封鎖女屍的精神汙染導致危險等級的錯判,其次就是牆壁裡的眼睛每四年才出來迷惑一個倀鬼,精神汙染連普通等級都達不上。
重重因素導致圖書館詭異躲過機構的清除。
而且所有的人命案都是人為,凶手還被警察逮捕處以死刑,網絡、新聞等各個渠道找不到凶殘命案的報道不是什麼隻手遮天的勢力刪除,而是警方所為。
第一次死三個人,凶手被抓。
第二次還死三個人,作案手法一樣,警方認為是模仿作案。
第三次還是一模一樣的作案手法,徹底坐實模仿作案,所以警方封死圖書館命案的相關信息外泄。
誤打誤撞方便詭異繼續作案。
文同化:“你的意思是說王幼竹就是發布懸賞的人?她被鬼迷了?”
岑今:“每一個被鬼迷的人會發布懸賞引誘四個人來廣場中心,出於謹慎,有的每次隻引誘一個。滿月時候的銅像應該是精神汙染最厲害的時候,在它協助下,倀鬼進行剝皮斷臂挖眼。滿三個人後,倀鬼就引誘第四個人接班,然後被警方拘捕、死亡,了結命案。
下次命案再發生時,就是模仿作案,沒人會想到詭異身上。”
文同化臉頰肌肉橫跳:“所以範元開也被鬼迷了?快把他綁起來!”
“倒也沒那麼快就變成倀鬼,我覺得每四年才動一次手也有可能是因為迷惑一個人作倀鬼需要費點時間。”岑今大膽猜測。
四年才迷惑一個人作倀鬼,是不是有點廢?
霍小亭提醒:“再廢也確實害了十三條人命。”
眾人立刻警惕。
文同化小心翼翼靠近低頭不語的王幼竹,想想這小姑娘才十六,怎麼看都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倀鬼。
“王幼竹?你醒著的吧,你說句話唄。”
王幼竹一動不動,猛然躥起,齜牙咧嘴,目露凶光,瞪著文同化像要生啖他的血肉,模樣瘋魔可怕。
這回所有人都相信她確實被鬼迷了。
文同化趕緊爬遠:“臥槽臥槽嚇死我了,不是黃毛大哥,你怎麼知道王幼竹被鬼迷的?”
岑今已經放棄糾正他不姓黃這回事了,“她真的見過人皮觀音,不是躲在垃圾桶後麵,而是正麵見過人皮觀音,因為你們五個人裡隻有她準確描述出人皮觀音的形象。她在四樓育嬰室藏娃娃,我帶郭誌傑逃出閱覽室時,在門口踩到她特意留下的娃娃而吸引人皮觀音的注意。”
郭誌傑:“對!當時我還奇怪怎麼會有娃娃,原來是她乾的。”
岑今:“而且有可能是她編纂出來的圖書館怪談,除了衝水箱藏手臂和牆壁裡的眼睛是真實發生的怪談,其他都是假的。隻有文同化你們幾個知道這些怪談,熊兵調查時,也隻查到第五樓牆壁裡的眼睛這老梗,另外前四次命案發生在圖書館外麵,隻有這次在圖書館裡。還有,保安大爺說過,圖書館裡沒有發生過命案。
所以推測怪談是新編的。
為什麼編纂怪談,我不太清楚,我的猜測是為了馴化人皮觀音。”
霍小亭問:“如果害人的是銅像,殺人的是倀鬼,為什麼這次是人皮觀音殺了林木?”
岑今:“因為人皮觀音不願意成為銅像裡的女屍的新衣服。”
霍小亭愣住:“什麼意思?”
岑今:“牆壁裡的眼睛,被殘忍殺害的人皮、斷臂和眼睛殘留強烈的怨氣,在銅像女屍的汙染下成為新的詭異。眼睛想要寄生人皮,所以蠱惑上一個倀鬼偷出所有手臂和人皮,縫製人皮後在裡麵塞滿稻草製成人形模樣,操控王幼竹引人過來,再利用人皮觀音殺人,可能因為手段稚嫩,操控手法不熟練,所以按照怪談定製路線馴化人皮觀音。
至於為什麼縫製成觀音形象,大概和銅棺裡共存的那具觀音像有關。
具體為什麼有關彆問,問了也不知道,我不是神仙,信息就這麼多,隻能猜到這了。”
隻能?!
已經強到讓他們拜服了,黃毛!
“推理第三條:王幼竹是倀鬼。牆壁裡的眼睛和人皮觀音不願意當銅像女屍的新衣服。推理第四條:銅像女屍爬出來找它的新衣服。推理第五條,受高等級詭異汙染而形成的詭異在未越級吞食高級詭異之前,危險等級低於它們的爸爸。所以,牆壁眼睛+人皮觀音絕對打不過銅像女屍。”
熊兵等人不太懂‘高級詭異’、‘汙染’和‘危險等級’的意思,估計是高人行話,但是他們都明白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推理第六條,”岑今用砍骨刀有一下沒一下地刮指甲,緩聲說道:“人呢,在穿衣服和脫衣服的時候最無助、最沒有防備。同理,詭異穿新衣服的時候最無暇他顧。”
霍小亭禁不住問:“你想乾嘛?”
岑今:“趁它穿衣服之際,問候它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