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恐懼症(5)(裡世界)(2 / 2)

死神不可欺 木兮娘 16580 字 7個月前

李曼雲應該知道。

岑今閉眼,複盤進入李氏老樓後遇到的所有疑雲,起因是李氏族人的圓月恐懼症。

應霍小亭的請求,前來調查圓月恐懼症的病因,目前已知自三年前開始便陸續有李氏族人死於滿月,而且所有李氏族人恐懼月亮、畏懼月光。

猜測或與妖,即四十二手觀音像有關。

銅棺、銅像女屍和四十二手觀音像背後皆有人為和高級詭異的參與的手筆,且與四海窟鎮墓者、神道柱皆有關聯。

假設四十二手觀音像是必須附身於人的妖,被葬入銅棺,埋入地底,沒估錯的話,它應該藏在銅像女屍的腹部內緩慢成長,溢出來的精神汙染將銅像女屍汙染成一隻新的詭異,而妖拜月、喜月的習性可能影響到銅像女屍,使它在血月之日破開銅像爬出來。

銅棺於04年被挖掘出來,有一名高人指點李振中。

之後,李振中剖出觀音像帶走,重塑銅像女屍,耗費巨資圈地、修改磁場,圍起高牆,建白色老樓,開始人工乾預詭異繁衍的科學實驗,不料養出一批非人非鬼的怪物。

並且出於不知名原因,李振中將所有李氏族人圈養在老樓裡,導致他們患上圓月恐懼症,於三年前發病,一個接一個死亡。

疑問:為什麼圈養李氏族人?圓月恐懼症的病因是什麼?停屍間所有李氏族人畸變與圓月恐懼有什麼直接聯係?

高人是誰?李振中在其中具體扮演什麼角色?

李曼雲是人是鬼?紅傘編織者是誰?這個奇怪的異世界的締造者是誰?

以及最重要的問題,四十二手觀音像藏在哪裡?

分析存疑點之一:科學實驗目的是否為了人工乾預詭異的繁衍?

此處列出第二種猜測:科學實驗目的是為了四十二手觀音像更快誕生。

由此衍生出另一個問題:故意飼養出鎮墓者和四十二手觀音像的幕後主使者其目的是什麼?

如果說前者是為了壓製黃泉,那麼後者呢?

岑今在腦子裡剖析李氏老樓前後因果,條理清晰地列出起因、結果,推導出問題,過程一目了然,如果黃薑知道他腦子裡的想法,必然會驚訝於這思考模式簡直就是機構調查團辦公模式的完美複刻!

不過眼下這李氏老樓問題嚴重超標,超出岑今處理能力範圍,還得找機會見一見上門調查的‘警察’。

如果是新海城編外特殊部門,倒可以將查到的事情全部告知,由他們領頭解決最好。

下定主意的岑今抬頭打量老樓,隨意推開黑色鐵門,裡麵隻有一個床板和簡易的便盆,這構造明顯是人類的居住環境,真正的監獄式囚籠。

晃到另一間房,裡麵沒有便盆和床板,倒是有一個粉色搖籃,搖籃裡積了一厘米高的黑水,跟現實世界一道紅杠房間裡的水潭是一致的黑水。

果然最猛的凶物配最騷的粉。

岑今搭起一個詭異的腦回路,丁Y青也算凶物吧,還是他目前見過的最猛的一隻。

那個分不出性彆的顏值和長發,穿騷粉的衣服會不會稍稍中和詭譎邪惡的氣質,變得溫和可親一點?

岑今認真思索著該腦回路的可行性,檢查完三樓東門至北門樓道的房間,順便熟悉一下中前門會客廳的結構,跟現實世界的區彆不大。

他到前台試圖翻找有用的東西。

前台又空又臟亂,一盆假盆栽滾落到腳邊,岑今踢開,用刀背撥開臟兮兮一團抹布,底下聚集的蟑螂迅速散開。

怎麼會有蟑螂?

岑今疑惑。

詭異所在的領域一般寸草不生,彆說蟑螂,就是蚊子都會被抹殺乾淨。而這領域雖說是詭異締造的異世界,但也該彆無二致才對,除非締造這個異世界的詭異曾經見過蟑螂,並且印象深刻。

論壇裡科普過,高危以上詭異擁有締造異世界的能力。

岑今隻見過鎮墓者和丁Y青兩隻高危以上的詭異,前者當時剛出生,來不及締造異世界,也就是其領域。

倒是丁Y青的黃泉之國,他親自去過。

黃泉之國就是丁Y青的異世界,與外界相通,卻又隔絕,所以無他允許,沒人能擅闖。

岑今眼疾手快,用刀尖釘住一隻蟑螂仔細觀察,卻見這成年人拇指大的蟑螂扭動掙紮,張開的黑紅色羽翼有著惟妙惟肖的人臉。

這臉閉目冥神,慈祥悲憫,分不清是男是女,關鍵岑今熟悉,這分明就是四十二手觀音像的臉!

他在圖書館地下室的報紙上看過圖像,一模一樣!

這是四十二手觀音像的異世界?

手起刀落,蟑螂被解決,岑今繼續搜羅,打開抽屜,裡麵一堆泛黃的紙張,他找到壓在最底下的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三個可愛的小男孩。

臉有點熟悉,在哪看過?

冥思苦想片刻的岑今恍然大悟,停屍間的三胞胎!

翻開照片,背麵寫著‘攝於2019.12.09,禍患的征兆已經出現,自第一個李氏族人死亡,圓月恐懼症已不是簡單的瘋病。為了我的孩子,我必須逃出老樓’。

這是三胞胎的父親……還是母親?

不論是誰,都是重要的信息,說明三年前就有人發現李氏老樓的秘密,準備帶著孩子逃亡,顯然結果失敗,三胞胎也死得很慘。

岑今繼續翻找抽屜、櫃子以及辦公桌所有疑似照片、筆記和紙張的東西,快速瀏覽其上的文字,吸收可用信息,最後總共收集到三張照片,一本草稿和一張簡單的線路圖。

照片都是三胞胎,拍攝者同一人,確定是三胞胎的母親。

第二張背麵寫‘攝於2020.5.11,已經死了十三個李氏族人,我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但願不要那麼快輪到我的孩子。

這或許是對李氏族人泯滅天理、道德、人性的懲罰。

我決定報警,中止可怕的實驗。’

第三張照片背麵的文字是‘攝於2020.12.25,我已心如死灰。

我將報複。

神、鬼,妖、人……誰都不能再阻止我。

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的仇恨猶如狂風掀起的巨浪,而我終於明白她的心情。’

霍小亭說過三胞胎的死亡日期是前年冬天,剛好對上照片的日期,這時候三胞胎死亡,他們的母親心中充滿仇恨,決意展開報複,隻是不知道具體如何報複,以及照片裡提到的‘她’指的是誰。

岑今藏起照片,先瀏覽線路圖,老樓結構全都記錄在上麵,哪層樓是主要的實驗室,李氏族人主要住在哪裡,哪個房間住著什麼人……全部詳細記錄其上。

牢牢記住線路圖,岑今翻開裝訂成本子的草稿,約莫二十頁。

草稿屬於某個醫生,隨手記錄下來的實驗日記,令岑今驚喜的是時間跨度竟有六年之久。

最遠的時間記錄是2014年,最近的記錄截止於2020年12月末,文字潦草倉促,字眼也有點驚悚。

最後一頁記錄寫著‘我才知道實驗體是什麼,我才知道我們都乾了什麼,主不會原諒我。’,旁邊是濺開的血滴,岑今懷疑草稿的主人精神心理雙重崩潰,自殺了。

他翻開第一頁草稿,頁麵畫了十字架,結合草稿主人的用語可知他是個基督教徒。

‘我當了十年的外科正高,對副院或更高的職位並無追求。比起權利,我更熱衷生物結構,但人類社會不允許我跳脫出千百年來定製的人倫道德規則。

平凡的生活毫無波瀾,我對每日太陽的升起毫無期待。

直到退休多年的導師輾轉聯係我參與一項生物體研究項目,參觀完實驗基地的我,對那些畸變的外來生物體充滿興趣。

2014年的春天,我留在老樓。’

生物體研究項目?

果然是人體科學實驗,但是不該找生物學家嗎?

岑今直覺醫生記錄的生物體研究項目不同於他以為的詭異繁衍實驗,繼續翻到第二頁,時間跳到一個月後,白紙畫著一隻畸變的生物體。

該生物體三頭六臂,下半身軟綿綿盤成一顆肉球,有點像三胞胎的初始版本。

旁邊的文字記錄:‘這到底是什麼生物體?太神奇了!

華夏有一句古話叫百思不得其解,我以前所學的一切知識,在這具神奇的生物體麵前竟顯得那麼稚嫩,就像一個開蒙的孩童麵對博士級彆的難題。

他們將這具生物體稱為‘三麵觀音1號’。

除了三麵觀音,聽說其他科室還有六臂觀音、五首觀音、三麵四臂觀音等,好像是來源於華夏神話傳說裡的三十三觀音形象。

除了這些觀音,還有統稱為‘觀音母’的生物,據說是所有生物的母體。

我沒見過,我隻能往返於六樓和三樓。三樓是我的住所,我住在3035室。’

3035室?那隻腹部高聳的六臂怪物?

岑今‘嘶’了聲,該不會曾經的醫生後來也被加害成怪物,囚禁在三樓的房間裡吧。

第三頁至第九頁隻寫了日期,並在旁邊畫像,研究如何延長特殊生物體的生命,因為這種生物體似乎都活不長。

直到第十頁,內容終於有了變化:‘為什麼我覺得這些生物體像人類?

今天解剖的時候,麻醉劑打不夠,一隻三麵觀音醒來,瘋狂掙紮,醫生壓製不住它,被門口的雇傭兵一刀砍下三個頭顱而死亡。

臨死前,那隻三麵觀音企圖抓住我的手,嘴巴開合,好像向我求救,眼睛裡充滿痛苦和祈求。

我惴惴不安,安慰自己或許是它們都長著人類的臉,所以我產生錯覺。

怎麼可能是人類呢?

人類怎麼可能無視地球重力匍匐在天花板?人類怎麼可能擁有魚一樣的肺?

那樣的身體結構和臟器,絕對不屬於人類。

這是一群怪物,迄今為止沒有被發現的新的生命體,或許是外來生命體。它們殘暴凶狠,喜歡曬月光,成年體曬到月光會變得異常狂躁。

我見過它們撕碎雇傭兵吃掉的樣子。

我不相信它們是人類。’

落款時間是2018年夏天,戴維斯。

這時候已經開始懷疑實驗體,但是直到兩年後才真正肯定實驗項目有問題,岑今不覺得這名叫戴維斯的醫生是因為遲鈍,恐怕早就發現不對,但不停心理暗示,直到被害者越來越多,信仰基督教的戴維斯再也承受不了,無法說服自己,最終精神+心理雙重崩潰。

岑今本想繼續翻閱,但中前門的電梯傳來響動,他立即收起草稿,翻過前方倒翻的櫃子,腳尖落地,拉開櫃門鑽進去。

沒過多久,‘哐當哐當’響動,輪子滾過的聲音,逐漸靠近,岑今透過櫃門縫隙看向外麵,見到猩紅色的樓道裡,一輛運貨手推車載著一個蓋著黑布的鐵籠子被推出來。

隨後是三個穿白大褂的異物,無皮,紅色的筋肉猶如鋼鐵,看身材和盤起的頭發應該是女性,但是足有兩米來高,異常雄壯。

這是岑今見過的所有無皮詭異中,唯一留有頭發的異物。

手推車經過前台,接近岑今藏身的櫃子,擦身而過時,鐵籠陡然晃動,黑布滑落,裡頭的怪物完全暴露在岑今麵前。

三麵六臂,全身球狀,比起所謂觀音,更像醜陋的蜘蛛。

令岑今驚詫的是怪物身上殘留的布料,明顯是雇傭兵的迷彩服。

白大褂彎腰,撿起黑布,忽然抬頭看著岑今所在的櫃子,歪著頭,似有猶疑。

岑今屏住呼吸,悄悄退後,握緊砍骨刀,後背緊緊貼住櫃子木門。

白大褂沒發現異常,披回白布,推著手推車離開。

忽然櫃門傳出一陣‘O@’的響動,岑今下意識低頭看去,卻是後背印著四十二手觀音像的蟑螂成群結隊推著櫃子門,將櫃門推出一條頭發絲粗細的縫。

“……”

岑今驚呆,抬頭,對上白大褂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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