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腳步停在趙廣浩房子門口。
客廳裡的三隻鬼影分彆找到藏身地點,房間裡恢複死寂般的安靜。
門外的東西敲門說它回來了,讓開門。
沒有得到回應就鍥而不舍地敲,情緒越來越憤怒,聲音越來越淒厲,最後是近乎野獸般的咆哮充斥著整個樓道,巨響仿佛化作實質的音浪震得空氣都向四周蕩開。
屋內的灰塵掀起肉眼可見的小漩渦,堵門的重物後推一兩厘米,留下灰白色的劃痕,鐵門鬆動,出現一條食指寬的縫,門外的東西忽然停下不動。
下一瞬,一雙灰色的手陡然插.進門縫,握住鐵門,摸索到門鎖稍一用力便完全拽下來,扔掉門鎖,大力推門。鐵門紋絲不動,它意識到有重物堵住門便縮回手,好半晌沒有動靜。
客廳裡的三隻鬼影以為外麵的東西走了,於是悄悄探出頭查看情況,其中大鬼影做手勢示意其他人彆動,下一刻它就蹲在門後用鏡子觀察門外的東西是否還在。
估計鏡子沒照到外麵的異物,因為另外兩隻鬼影走出來,瘦削些的鬼影朝書房而來,準備抱出小女兒,它們想趁外麵那隻被異化的大兒子離開之際,趕緊逃離二樓。
但它們錯過大兒子的教育,錯估其狡猾程度,因為它此刻就趴在鐵門上,不知蜷曲成什麼姿勢才沒被鏡子照到,蒼白可怖的眼睛貼在鐵門縫隙,冰冷殘酷地看著屋內的鬼影。
岑今心驚,那條縫隙的位置原本嵌著斧頭,而鬼影一家四口沒有發現斧頭被拔走了。
思索間,屋內情況變成兩隻男性鬼影搬開堵門重物,女性鬼影抱著小鬼影,一家四口準備逃出去。就在最後一個堵門重物被搬開之際,砰然巨響,鐵門被劈開,一隻皮膚青灰色的高大的怪物提著把斧頭立在門口。
那隻怪物是人的模樣,五官端正但眼睛全是眼白,皮膚青灰色,頭蓋骨被撬開露出額葉的位置,裡麵蜷縮著一團不時蠕動的黑蟲,看得岑今遍體生寒。
這怪物兩米來高,肌肉飽滿,提起斧頭便衝鬼影劈砍,而鬼影們驚慌失措,四下逃亡,呈現斷手斷腿的模樣,不難猜到這就是它們臨死前的遭遇。
岑今眉頭緊皺,唇角下撇,臉色緊繃,想著不都是被汙染的異物嗎?怎麼生前被殺,死後還一遍遍被追殺?李振中到底有多喪心病狂!
緊接著想起中後門兩個影子的雇傭兵,以及戴維斯草稿裡描述的被鬼影和寄生蟲害死的雇傭兵。雖說雇傭兵助紂為虐,死有餘辜,但鬼影殺人也是不爭的事實,說到底狗咬狗罷了。
諸神不可信,仇恨人類、以人類為食物的異物更不能相信,密大學生以殺詭為己任,不能因它們生前淒慘而同情……草!
一概無知的小鬼影被父母保在身下,怪物的斧頭落下,利落砍斷大鬼影的頭顱,沒有絲毫停頓便向母親、弟妹揮舞屠刀,一個個的頭顱都被砍斷還試圖阻止它殺害小鬼影。
鬼影每被砍一次,身體顏色便越黑,濃如墨色的部位相當於成熟,便被砍下來喂給額葉裡的黑蟲。
被黑蟲吃掉的部位不可再生,而大鬼影已被砍掉兩條胳膊,瘦削的鬼影也丟掉一條腿,此時那隻弟弟的鬼影的頭顱卻成了墨色般的黑。
怪物高高舉起的斧頭在半空中拐彎,朝弟弟的頭顱而去。
一旦頭顱被吃掉,那就是真正的消亡。
岑今無聲歎氣,他真想遵守校規的,但是作為一個善良勇敢的普通人,他的心實在太柔軟了。
覺得自己心太軟的黃毛喪批戴著防毒麵罩和沾血白大褂踹開房門衝出去,舉起血跡斑斑的斧頭便狠辣地劈向怪物的脖子。
‘鏘’一聲響,斧頭劃過怪物堅硬的脖子,擦出星點火花的同時,成功製止怪物砍向弟弟鬼影的斧頭,而岑今一斧頭失利卻沒有停止動作,借此繞到怪物後背踩著傾倒的木櫃,借力一個後空翻劈向怪物額葉的位置。
目標是那團黑色寄生蟲。
‘噗嗤’聲響,鋒利的斧頭幾乎沒入怪物的腦袋至眉心的位置,額葉中間的黑蟲被劈成兩半,流出腥臭刺鼻的濃血。
“吼!!”怪物發出慘叫,握著斧頭的雙手胡亂揮舞,毫無準頭。
岑今手背的青筋暴突,指尖用力到泛白,試圖拔.出斧頭卻被卡住,那怪物發現他的意圖,便死死握住斧柄,麵目猙獰地瞪著眼前這隻怪異生物。
它甚至沒發現岑今是人類,那身裝備令它想起生前不愉快的經曆,忙於工作的父母、偷偷將奇怪的蟲子縫進額頭裡的白大褂,和毒打它們的戴防毒麵具的雇傭兵們!
這隻怪醫打扮的異物從頭到腳都充斥著惡心的元素,必須殺死!
怪物一手握住斧柄,一手揮舞斧頭,閃著寒光的斧頭劃向麵龐,岑今不得不鬆手後退,因速度過快、力道過強,鞋底擦過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
岑今盯著怪物平複急促的呼吸,後者拔.出腦袋上的斧頭,左右雙斧對手無寸鐵的岑今。
怪物低頭看岑今的雙手,再看自己手裡的兩把斧頭,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無窮儘的惡意霎時傾瀉而來。
岑今無端從這怪物的動作讀出‘我有利刃你沒有,去死’的意思,不由站直身體,先鬆指骨,然後左右手插.進背包分彆抽出砍骨刀和西洋廚刀,滿意地看到怪物僵凝住的笑臉。
“原來你還會思考,保有理智,死前是李振中的倀鬼,死後又是黑蟲的倀鬼。”
黃毛肩膀一抖,肩包滑落,殺氣四溢。
“我殺你,你死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