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雲以為他想強行劈門,於是提醒:“就算強行爆破大門,也會發生警報,吸引全樓的怪物,包括李振中。”
岑今掏出大李曼雲給他的鑰匙:“我有鑰匙。”
李曼雲愣住:“你哪來的鑰匙?”
岑今:“你給的。”
李曼雲皺眉:“我沒有鑰匙,原來的李曼雲才有。”
咦?
李曼雲表情古怪:“你說的那個李曼雲不是我,是真正的李曼雲。她……還在?”
岑今將鑰匙插.進鎖孔裡,轉了兩圈,‘哢嗒’聲響,大門打開。
“看來是她沒錯。李振中的實驗不算失敗,至少大李曼雲以另外一種方式遊蕩在老樓裡,像人類一樣正常長大,感覺有點像人類普遍認知裡的鬼魂。”
岑今歎息般地說道:“說起來,她也一直牽掛著十樓的母親。”
怪不得裡世界的李曼雲被禁止探望母親,而現實世界的大李曼雲卻能夠每天去探望母親,而且之前出去接他和霍小亭的時候,似乎順利地穿過怪物房一樣的老樓,沒有被雇傭兵發現,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是魂體,一切倒解釋得通。
拉開大門,岑今和李曼雲一起步入囚禁觀音母體十六年的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占地三百平,而幾十扇落地窗戶的窗簾全部拉開,巨大的血月掛在窗外,一種即將掉下來的壓迫感極為強烈,血色月光籠罩整個房間,照亮每一塊瓷磚。
空氣裡漂浮的白石灰碎塊比樓下多兩三倍,岑今揮開撲到臉上的碎塊,沾了一手的灰。
朝前走了四五米,觸碰到紅色的透明薄膜,潮濕黏膩,像動物分泌的粘液,連地麵都結了厚厚一層薄膜,腳踩上去發出‘咕嘰’的聲音。
岑今用斧頭劈開薄膜踏進去,李曼雲跟在他身後。
約莫走了十來米,劈開最後一層薄膜,岑今為眼前所見一幕而震撼,瞳孔受刺激般緊縮。
李曼雲低聲:“媽媽。”
但見前方是一隻巨大得填滿兩百平房間的紅色肉山怪物,身上都是鬆鬆垮垮的肉,沒有皮,能看到爬在外麵的粗壯血管,上百隻手臂安靜地垂下來,而在手臂下方的腹部位置掛著七.八個紅色透明薄膜包裹的繭,隱約能看見裡麵的人。
顯然這就是實驗體的由來。
這隻紅色肉山怪物就像一隻巨大的蜘蛛,手臂是它的蜘蛛腳,而它頭部的位置縫合著一個樣貌美麗、渾身赤.裸的女人。
女人正在沉睡。
潔白如玉的女人和紅色無皮肉山怪物,嬌小與巨大,互相襯托,竟有種強烈刺激感官的詭譎美。
李曼雲:“紅月能讓媽媽短暫地保持冷靜,但是她必須長時間沉睡,一旦狂暴起來,將理智全失。”
她在原地躊躇,岑今問為什麼不過去,她說擔心母親已經忘記她,而且大李曼雲還在,母親不需要替代品。
岑今冷靜地看她:“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她忘記你?一個母親不會任由其他隨便什麼人替代她的女兒,所以你是你,大李曼雲是大李曼雲。”
小李曼雲握緊紅傘,重重點頭:“嗯。”
她神情嚴肅地邁開步伐,堅定地朝著沉睡的女人走去。
站定在女人麵前,李曼雲將傘撐到她頭上,擋住灑落的紅色月光,鼓足勇氣,輕聲呼喚:“媽媽。”
女人掙紮著,睜開眼,一片混沌的眼裡漸漸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熟悉的麵孔。
她仔細地看著李曼雲,蒼白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是你啊。”
李曼雲:“我來看你了。”她踮著腳尖說:“我很想你。”
女人伸手,摸了摸李曼雲的頭發說:“好久不見了呢。我也很想你,喜歡紅傘嗎?”
李曼雲:“嗯!”
女人露出一個很溫柔的笑容,隨即看向岑今:“我知道你,夜遊神。”
岑今:“我還沒自我介紹。”
女人:“我的精神汙染遍布老樓,你一進入裡世界,我就知道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感謝你帶她來見我。我不可能長時間保持清醒,而且李振中很快就會過來查看,所以你們趕緊離開。如果可以,我想請求您帶走她。”
她將李曼雲推向前,“總有一天,她會成為真正的人。我希望她在人類的世界裡長大,而不是作為詭異在怪物房一樣的老樓裡孤獨成長。”
李曼雲回頭看著她,不舍地搖頭。
岑今:“我答應你。不過我先答應她要殺掉李振中,所以等我履行承諾後再說。”
說完他就轉身走到門口,在觀音母和李曼雲驚詫的目光下,舉起斧頭狠狠劈砍金屬大門,頃刻間,刺耳的防空警報響徹整棟老樓。
二樓鬼影,三樓怪物,四樓美人蠱,六樓籠子裡的實驗體和七樓徘徊的白大褂紛紛停下動作,齊刷刷仰頭看向頭頂,仿佛穿過重重水泥做的天花板看到十樓的觀音母。
九樓,一隻渾身長滿堅硬鱗片和黑色尖銳指甲的怪物從黑暗深處爬出來。
“觀音。”
或是李振中的陣營,或是仇恨李振中而選擇觀音母的陣營,不約而同奔向十樓。
十樓,站立在門口的岑今摘掉防毒麵具,麵對樓道儘頭的電梯,靈敏的聽覺捕捉到升降帶上升的聲音,牙關咬緊,瞳孔因興奮緊張而放大――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