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知道拘屍那羅的意思就好了。
短發女的故事‘河柳’,唯一的靈異元素就是河柳長了一顆五官扭曲、類似人頭的樹瘤子,民間傳聞柳樹屬陰,如果樹底下藏屍,而屍體冤死,怨氣深重,天長日久就會在樹乾上長出一顆五官與死者相似的樹瘤子。
故事裡沒有直接點名柳樹藏屍,但是前後都有不少提示,比如主人公的同事悄無聲息地消失,再比如故事結尾借路人之口說出附近經常有人失蹤。
這大概才是市民抗議,並堅決鏟掉河柳的原因,他們大概認為夏天大片柳條遮蔽河岸,很容易發生劫殺和偷搶。
主人公估計早有心理問題,她反對種植紅樹的原因是其根係發達影響地鐵建造,可是紅樹建在河岸邊,且有鞏固河堤之效。
她覺得提議鏟除河柳的人們忘記夏日乘涼的恩情,可是誰會在大夏天逗留室外?現在這鬼天氣,就是室內不吹空凋都會熱中暑,何況還在外逗留。
此處可以看出她借口自我矛盾,不是思維混亂,也不是她真的熱愛河柳,而是為了掩藏河柳的秘密。
車禍現場,主人公撞到精英男故事裡的律師,車禍中的死者有可能是律師委托人的丈夫和小三,這裡分彆呼應帽子少年和精英男的故事。
可是最後主人公為什麼如釋重負?
難道她覺得車禍中喪生的死者社會地位比較高(疑似市長),就能轉移人們對河柳根係的瘤子的注意?
假設河柳根係的瘤子是人頭,那麼這就是一樁刑事重案,關注度甚至能蓋過連環車禍和死者,主人公的如釋重負未免自以為是。
照這邏輯推敲下去,結合主人公的身份是一個低學曆的環衛工,受‘官重民輕’等根深蒂固的陳舊思想影響,得出河柳藏屍一案可被忽略的結論倒不足為奇。
隻是正常邏輯推敲下,短發女故事裡的主人公活不到下一個故事。
難道這就是她的角色線?她已經推敲出來?
其他人看向短發女的神情多了一絲凝重,顯然他們覺得短發女的角色線快完了,但短發女的表情沒有通關的輕鬆,可見她的角色線還不完整。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在演戲,前提是她的演技天賦絕佳。
否則岑今不會看不出來。
短發女的故事應該還有哪裡不對――等等,律師。
環衛工看到律師公文包露出來一點的文件就認出是離婚訴訟類的,首先一點,她識字。
其次,識字和文化水平高是有區彆的,比如能夠說出‘離婚訴訟’這種較為專業的詞,至少文化水平高中或高專。
最後,她知道紅樹、榕樹根係發達,而大部分人可能連紅樹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殺人埋屍多年沒被發現,智商肯定高,文化水平也不低,絕對不會出現‘高官攜情婦於車禍喪生’的關注度大於‘河柳藏屍’的錯誤結論。
除非離職的同事、失蹤的市民和河柳藏屍都跟環衛工無關,她隻是單純喜愛河柳,高官死亡則代表換屆,原先更換河邊樹的提案擱置――
還是不對,河柳藏屍隻會加速該提議的進程。
或者河柳藏屍的推測錯誤,根係末端的瘤子確實是柳樹畸變的樹瘤。
岑今摳著指甲思索,假如河柳藏屍的推測失誤,則短發女的故事裡既無懸疑、也沒有靈異元素,隻是一個主人公心理有點古怪的、陰差陽錯的故事。
如果故事後期走向確定有靈異元素,短發女的故事就比較難圓。
假設河柳藏屍的推測準確,則前後邏輯脆弱,很容易進入邏輯不通的怪圈而被淘汰。
縛日羅和短發女接棒講故事的時候幾乎沒有停頓,一群人展開頭腦風暴,直到短發女的故事出現明顯的邏輯怪圈,眾人才有時間停下來仔細思考兩人的故事,因此耗費時間較長。
約莫二十分鐘過去,精英男打破安靜:“你的關鍵詞。”
短發女:“生存。”
眾人聞言皺眉,原位變換姿勢,有些坐立不安。
紅唇女抱著胳膊麵無表情,而精英男有節奏地敲著桌麵,顯然所有人都覺得難度太高而產生浮躁的情緒。
學生妹妹小聲說:“下一個吧。”
下一個是同性戀人中的長發女,她依舊埋在短發女的肩膀上,甕聲甕氣說道:“我的故事叫眼睛。”
不知為何,這故事名字一出來,室內溫度便有些下降,眾人都感覺到寒冷。
認真說來,名字越尋常普通,故事一定越嚇人,不過長發女膽子那麼小,估計不敢說恐怖故事。
如此一想,眾人便都鬆懈下來,長發女不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縛日羅一直盯著長發女看,被短發女發現狠狠瞪了一眼才收回目光,在手機上打一行字遞給岑今看。
【你記得長發女的樣子嗎?】
岑今瞬間感覺更冷,後背一股股冷風襲來,回頭看,果然正對空調,於是朝旁邊挪,沒回答縛日羅,但眼角餘光不由自主鎖定長發女。
好像自進來後就沒有看過長發女的臉。
縛日羅又打了一行字:【聽其他人說,這對情侶最早出現在房間裡,我沒見過長發女抬頭。他們是工作人員假扮的NPC?】
岑今回複他:【隻有玩家NPC。】
縛日羅還想再問清楚點,那邊長發女開始講故事了。
“從小,我的家裡掛著一幅立本買來的畫,據說是我叔叔去立本做生意帶回來的。
說起我叔叔,我真是討厭他。
在我有記憶開始,他總是住在閣樓,大夏天穿很厚很密的棉襖,然後從白天到晚上都在吹空調。
每個月月末,我媽媽總是因為太高的電費而跟爸爸、奶奶吵架。”
長發女似乎不太會講故事,不僅磕巴,而且轉折生硬,剛切入‘畫’,下句轉到‘叔叔’,有些摸不著重點。
“我討厭叔叔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買來的那幅畫,一開始掛在客廳,後來媽媽嫌畫風妖豔不正經,強硬地把它掛到我的房間裡,導致我每天晚上都在她的注目下睡覺。
那幅畫著色大膽,色彩豔麗,筆觸古樸,很有浮世繪的風格。
畫上是一個身穿華麗和服的女人,背對著看畫的人,微微側過身來,披散著濃黑的頭發,她皮膚很白,白得發光,雖然隻能看到一小截脖子和臉頰,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美麗,而且有一種純.欲的致命吸引力。”
一開始沒人反應過來,直到長發女人停頓的時間有點長,而他們仔細回想她的描述,陡然察覺不對的地方。
畫裡的女人是背對畫外人的姿勢,為什麼主人公說她每天晚上在‘她’的注視下睡覺?
“我一開始很喜歡她,她真的漂亮,後來不喜歡了。”長發女沒說不喜歡的原因,就像個喜怒無常的小孩,不過她的描述裡也確實是個小孩。
這是唯一一個以小孩為視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