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
巨鳥席茲低空飛行,翅膀尖掠過開羅,火焰鋪天蓋地地燃燒,整座城市陷入火海,巫雨潔、十刹海、葉勝英和圖騰等人分彆守在通往人類安全區的必經之路,同時竭儘全力狙殺巨鳥席茲。
“脈輪·金剛秘術。”
“麵具·如有神助。”
“阿闥婆吠陀·降魔。”
“役使真火·道氣長存。”
……
各方人馬,各顯神通,深陷火海,巨鳥席茲從他們頭頂掠過,人類安全區寸步不能進,便仰天長唳,直衝九霄,不見蹤影,在火舌舔.舐超凡者腳踝時,忽而俯衝而下,勢不可擋。
眾人顧不得灼燒到衣物的大火和滲血的口鼻,不惜透支生命,在精神極度疲憊的狀態下強行使用超凡之術,顧不得大腦劇痛,死死瞪著遮天蔽日的巨獸。
有如傳聞中的鯤鵬,其背若泰山,其翼如垂天之雲,俯衝下來時刮起一陣陣狂風,使火海越燃越烈。
熾熱和灼燒痛感鋪麵而來,汗水涔涔滴落,眾人暴喝,抗下巨大壓力,天塌下來不外如是。
嘭嘭嘭巨響,巨鳥席茲撞開一重又一重超凡者施加的阻礙,張開血盆大口長嘯,震得地麵顫動,耳膜出血,至最後一重屏障碎裂,超凡者以脆弱的軀體抵擋巨鳥,將如小爬蟲在巨輪的碾壓下毫無反抗之力。
挾裹橙紅色火焰和猛烈罡風的巨鳥覆蓋整座開羅城,距離超凡者不過四五米之際,驟然消散,如有形有樣的煙霧被狂風刮散,羽翼垂落的火舌來不及燒死超凡者便被卷走。
連月來籠罩於戰爭和巨獸威脅的陰影下的埃及,山崩地裂的開羅,霎時天朗氣清,安靜得隻剩下大火燃燒發出的嗶啵聲。
人們麵麵相覷,茫然地自救,救助傷員,撲滅城市火焰,疲憊地靠躺在空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十刹海、圖騰等人自不同方向走來,圍著巫雨潔問怎麼回事。
巫雨潔正在聯係冀北總部,頭也不抬地說:“三巨獸被召回,撒母耳吃掉它們,準備融合,以便完全操控‘規則’。”
她隨手指了個方向:“看到漫山遍野的光柱了嗎?都是規則。”
眾人深思幾秒,俱都變了臉色:“總部怎麼想的?”
巫雨潔:“祈禱岑今能快點成聖,我們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幫他收集信仰。”
西西伯利亞平原,山巒倒塌、河水倒灌,城市宛如廢墟,仿佛經曆過一場十級以上大地震,連地質板塊都發生改變,然而就在李道一準備以生命為代價,給巨獸貝希摩斯重重一擊時,搖晃的山脈和塌陷的地麵驟然靜止。
黃薑從廢墟中爬出來,高舉通訊器喊道:“巨獸被作為食物獻給聖潔者——撒母耳力量將暴增到另一個高度!”
李道一快速奔向黃薑,風中傳來她斷斷續續的喊聲:“……人類信仰,必須一致!”
白令海峽,戰列艦遠遠散開,眺望中間平靜的海麵,突然海水劇烈波動,像火山爆發前的征兆,海水沸騰,海嘯的咆哮聲由遠及近,驟然爆發,海浪像被頂起的地毯升起百米高,利維坦的頭顱猛然破開,嘴裡咬著一艘黑金潛水戰艦,發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下頷線條猛然一縮,鋒利的牙齒深深紮進潛水戰艦,利維坦的喉嚨裡發出悶響,用力一咬,四周圍的戰列艦架起炮.筒準備轟炸之際,潛水戰艦的船艙深處傳出一句淹沒於海浪和利維坦咆哮聲浪裡的通知。
“……全體軍人、超凡者安全撤出百令海峽,以收集人類信仰為首要之責。”
語音一落,利維坦消失,潛水戰艦自高處快速墜落,至海麵時突然重組為諾亞方舟擦著海平麵飛向天空。
尤利婭睜開眼,回頭看向王靈仙和龍老板。
他們也聽到了通知,龍老板:“人類信仰必須一致是什麼意思?”
尤利婭:“意思就是說,全人類必須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將信仰集中於岑今身上,因為短時間內,人類不可能完全拋棄原有的信仰,全身心地信賴岑今能救世。”
人性如此,哪怕事實擺在眼前,沒看到結果之前,人類的疑心和悲觀不會使他們相信一個人類能夠對抗強大的神明,尤其經曆過諸天使的震懾、教廷軍的侵略和三巨獸的肆虐,還發現連信徒都被算計,這讓他們心中形成一個可怕的認知:撒母耳是最強大的神明,強大到無法戰勝。
人類在絕對力量麵前毫無勝算,岑今區區一個人類,身上有再多光環也殺不死強大永生的神明。
這種狀態之下,人類的信仰薄弱、不堪一擊,彙聚到岑今身上的信仰寥寥可數。
“全人類的共同目標會是什麼?”龍老板問。
同一時間的全球各地各個人類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冀北總部坐鎮的張畏塗、埃及的巫雨潔等人,西西伯利亞平原的李道一和羅馬界線之外的烏藍、江白平措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想到這個共同目標。
龍老板和王靈仙對視一眼,電光石火間想通。
他們異口同聲:“是活著。”
生命唯有活下去的信念萬古長青,亙古不變,即使身處絕望的境地仍然不會放棄一絲一縷求生的意願。
人類不需要多麼相信岑今,不需要付出多崇高的信仰敬畏,隻要他們想活下來就行。
冀北總部數據處理庫,李善水運指如飛,敲擊操控台,同身旁的張畏塗說:“利用歐洲衛星係統可以入侵羅馬內任意一個監控攝像頭,將錄製的影像傳至總機構數據庫,經由總機構數據庫發向全球各地,以及各個安全區。
發生在羅馬的任何動靜都能及時傳播出來,全人類都能看到中心戰場的發展。”
張畏塗點頭,低聲說:“隻要讓他們看見人類存活的希望,哪怕星火也能燎原。”
李善水:“如果失敗呢?”
張畏塗:“沒有失敗的可能。相信人類頑強的求生意誌,我們的先祖在數千年前乃至數萬年前更惡劣殘酷的環境下,都能堅強地走到現在,怎麼可能敗在重要關頭?”
李善水:“我擔心的是這份信仰傳達不到岑今身上,又或者,他悟不出道。他才二十出頭,閱曆太少,能悟道嗎?”
張畏塗沒回話,隻看向光屏中逐漸清晰的羅馬,想起李道一他們對岑今古怪的態度,以及查出來的岑今的過往,來曆和相關檔案幾乎一片空白。
這不正常,但是對人類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與此同時,全球各地,各個大大小小的安全區內,所有能用的電子產品都被統一控製,播放半個廢墟的羅馬戰況。
高空盤踞恐怖的龐然巨物,厚重的雲層遮掩,一旦靠近就會被拐進扭曲的磁場,彆說拍攝、電子產品不直接炸毀墜機算好的了。
於是鏡頭數度切換,一會兒高空一會兒低空貼著地表飛過,灰塵跑繞廢墟之上,驟然傳來巨響,鏡頭拉遠一看,卻是遠處建築群倒塌一大片而震起沙塵暴似的塵霧。
鏡頭見獵心喜般,飛快切換到距離最近的攝像頭,建築如流水線般飛快掠過,觀眾頓時眼花繚亂,低頭晃晃腦袋再抬頭看,角度已然定住,但畫麵轟炸聲不斷,灰塵如霧霾遍布半空。
突然一道人影破開厚厚的灰塵,呈流暢的拋物線重重落地,嘭地重響,砸得每人心臟一顫,不自覺緊張地盯著前方的屏幕。
屏幕裡,羅馬城內,碎石堆裡,一隻滿是斑駁傷痕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半晌後,手指抖了抖,接著用力一掙,碎石紛紛滾落,黃毛咳嗽著爬出碎石堆,看向吞噬三巨獸正在消化的撒母耳。
就在剛才,撒母耳實力暴漲,隨著祂吞噬消化的速度,對規則的掌控和影響也逐漸加深,隨便一句‘生命衰敗’就讓岑今差點將心肝肺都嘔出來。
更可怕的是他明顯感覺到意識正與山海昆侖剝離,不對,準確點來說,是這方天地規則排斥山海昆侖,意圖將其趕回異空間,導致他沒法精準操控規則。
岑今嘗試將腦域開發到75%,慢慢升至80%,強行留下山海昆侖,撤銷撒母耳的‘生命衰敗’才不致使自己迅速死亡。
撒母耳實力暴漲的同時也說明他正處於一個沒法防備的脆弱狀態,祂必須專心消化三巨獸,再徹底融合強武,這時候是拚死攻擊的最佳時機。
岑今將精神覆蓋至整個羅馬,尋找撒母耳的身影,對方正高速移動,軌跡如一團亂麻,幾乎沒法確定下來。
岑今沉著而耐心地縷清其軌跡,尋找下個軌跡點,乍然消失原地,再出現時已是在一千公裡之外的半空,雙手握著笨重的斬.馬刀狠厲地劈向空中,刀鋒劃過的軌跡都留下深深的痕跡,鐘樓劈成兩半,漫天縈繞的灰塵被一分為二,拖曳出一縷薄煙,‘鏘’一聲重響,如普通刀刃劈到特製鋼鐵,沒能留下絲毫痕跡。
因高速行駛而身影消失的撒母耳被迫停下,身形虛晃數下,凝成實體,肉眼可見地又胖了一大圈,形貌變得過於可怕。
頭發全部掉光,頭頂長滿奇異的膿包,似乎是活的,正在扭動,發出古怪而尖銳的喊聲,身後長出六對如席茲之翼的翅膀,尾椎處還有一條細長的尾巴,臉上、手臂還有黑色光滑的鱗片。
“你越來越像一個怪物了,撒母耳。”岑今嘲笑。
下一刻被撒母耳掐住脖子一把扔向地麵,而後向上飛起數十米再猛一跟頭紮下去,巨大衝力全部踹向岑今肚皮,不給其任何逃跑反抗的機會,一把抓起肩膀,鋒利如野獸的爪子插.進肩膀,正要撕成碎片時,卻見岑今抬頭,滿臉是血,張開口說:“言靈·潰敗。”
耳邊驟然咚一聲,心臟如擂鼓,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撒母耳的腦神經,無窮無儘的黑暗湧向他的心臟和大腦,被利用至死的信徒、被摧毀的地球和人類家園、被屠殺的神明體係……穿越時間空間的無儘怨毒之仇,如世間最毒的毒.藥注入祂的心臟。
“這是什麼?”撒母耳問。
岑今:“你可以當它是一種作用於生物腦神經的毒,也可以認為是詛咒,它不會讓你暴.斃,而是一點點的折磨你,讓你痛苦地死亡。”
話鋒一轉,他問:“你有過恐懼嗎?有過絕望嗎?現在沒有沒關係,它會讓你想起來。以前沒有也沒關係,它會讓你明白人類正在經受的絕望恐懼究竟是什麼滋味。”
絕望?恐懼?撒母耳仰天狂笑,可笑至極,過去從未有過絕望,未來更不可能恐懼,祂怎麼可能感同身受人類的絕望恐懼?
祂隻會更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