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國(8)(人魚小鎮)(2 / 2)

死神不可欺 木兮娘 24161 字 7個月前

岑今:“……彆用反問句,我不想捧哏浪費時間。”

巫雨潔:“行,你下次這樣我也不會捧你場。”

岑今:“我等你拆台。”

巫雨潔:“嘖。”

幼稚鬼吵完架就迅速進入正題,巫雨潔說:“大大小小一千宗刑事案件,在這不到萬人的城鎮裡,一年之內就有一千宗刑事案件發生,配得上一句犯罪之都了。

而在從前的報紙裡,這小鎮確實是遠近聞名的犯罪小鎮,然而一年之後,犯罪銷聲匿跡,成為安居樂業的模範小鎮,很奇怪對吧。”

“中間發生了什麼?”

“小鎮來了一個鎮長。”

“然後?”

“沒了。就調查到這兒。”

加油站的出租車遙遙招手,不待回應就開車飛快跑了。

巫雨潔:“我怎麼覺得他像落荒而逃?”

給了錢就忘記司機的岑今、丁燳青兩人沉默不語。

巫雨潔更覺奇怪:“他好像剛才一直招手想跟我們說什麼。”說著看向兩人。

岑今理直氣壯:“有嗎?”

丁燳青難得出現一點懊惱的情緒:“忘記了。”

戀愛使人失智。

巫雨潔:“坐我車回旅館吧。”

剛好油加滿,巫雨潔去付錢開車,加油站工作人員熱情地告彆:“歡迎下次再來,wu。”

巫雨潔笑一笑,開到馬路邊讓岑今和丁燳青上車,又向前開出數米猛然刹車,扭頭看向加油站:“他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加油站工作人員已經回到休息室,空蕩蕩的,看著頗為荒涼。

巫雨潔:“我隻對鎮上幾個特定人員有過交流,說過姓氏,對其他人都用英文名,加油站離我住的旅館也有好幾公裡的路程,他怎麼知道我的姓氏?”

岑今:“看來小鎮比想象中難纏。”

丁燳青:“我比較好奇的是老龍提到的小鎮和他在冰島發現的怪異小鎮之間是什麼關係。”

巫雨潔目視前方,繼續開車,聲音還算平穩但目光冰冷:“調查清楚就知道了。”

汽車一路疾馳,從荒涼的公路和兩邊一望無際的玉米田到紅房子錯落有致的城鎮,本該逐漸有人氣、生機,可是小鎮太安靜了。

街道有行人散步、跑步,還有牽著狗和貓慢悠悠行走的,馬路上也有汽車往來,但是沒有鳴笛和交警,紅綠燈荒廢多時,積滿灰塵。

岑今觀察路麵,前方汽車緩緩停下,排起長龍,有行人穿過十字街口,過了一會兒,行人止步、汽車通行,而紅綠燈自始至終沒有亮起。

車水馬龍的街道卻靜得隻有汽車輪胎滾動的聲音。

岑今趴著前座椅背,盯著前麵的路況說:“老巫,按喇叭。”

巫雨潔挑眉:“才第一天你就想當出頭鳥?”

岑今:“我們這些生麵孔自踏進城鎮就已經是出頭鳥了。”

巫雨潔笑了聲,也有些鬨大的瘋狂意味:“倒也沒錯。”說罷就在行車途中突然長按喇叭,刺耳的鳴笛聲響徹小鎮,霎時便有無數人停下腳步,朝這邊看來。

商店瓦亮乾淨的櫥窗裡,貼著麵無表情的麵孔,街道駐足的行人,行駛中的汽車司機和乘坐扭過頭的臉,全部冷冷注視這輛破壞規矩的汽車。

但是這種程度不至於出動交警攔截他們的汽車,於是到了下一個十字路口,汽車和行人井然有序地遵守交通規則時,突然有一輛汽車橫穿馬路,險險擦過行人,還留下囂張不遜的刺耳鳴笛。

巫雨潔一路闖紅燈抵達旅館,剛進入旅館大廳就眼尖地看到她的行李被堆置門口,她提起行李,回頭對著岑今和丁燳青挑眉笑。

門童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我們不歡迎犯罪者入住。”

巫雨潔退後,仰頭望著瘦高的門童詢問:“我犯了什麼罪?”

門童麵無表情:“擅闖紅燈,破壞交通規則,你應該受到懲罰。”

巫雨潔:“我沒闖紅燈。”

門童眼中流露一絲嘲諷,似乎認為巫雨潔死鴨子嘴硬。

巫雨潔耐心解釋:“因為你們的紅綠燈根本沒有亮起,等於沒有紅綠燈,那怎麼能算我擅闖?”

門童變得茫然、疑惑。

巫雨潔:“我沒有犯罪,你們不能汙蔑我,請允許我申訴——”

“你想申訴什麼?”旅館老板走出來,是一個銀發斑斑的老太婆。她渾濁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巫雨潔:“治安官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巫雨潔:“我可以肯定我是好人。”

旅館老板看向岑今和丁燳青:“你們呢?”

岑今右手握拳抵住心臟:“黨和人民能作證,我是好人。”

丁燳青:“請問我犯什麼罪?”

旅館老板:“闖紅燈——”

丁燳青:“我沒開車。”

旅館老板:“她的同謀——”

丁燳青:“她還沒定罪,沒有紅綠燈,怎麼算闖紅燈?既不是同謀,又沒有開車闖紅燈,怎麼算有罪?”

旅館老板麵部表情出現空白,流露出遲疑:“治安官宣布你們有罪……”

丁燳青的聲音越發柔和:“治安官是小鎮律法維持者和審判者嗎?”

“不,他隻是執行者。”

“誰是領導者?是掃蕩一切罪惡的鎮長嗎?”

旅館老板眼睛一亮:“對,是克萊恩鎮長——”

“阿貝爾太太,午安。”突然插進來的男聲阻止旅館老板的回複,眾人回頭看去,見是一個治安官打扮的男人開著一輛警車出現在旅館門口,他摘下帽子致禮,而後看向丁燳青三人:“尊敬的外鄉人,請你們跟我走一趟警局。”

“天啊。”阿貝爾太太驚呼:“我們小鎮多少年沒有出現罪犯,這些外鄉人為什麼要破壞我們小鎮的安寧?”

她語氣中帶著不滿,對比剛才平鋪直敘地宣布罪行,反而顯得詭狀危險。

岑今:“走一趟?”

丁燳青和巫雨潔無異議,於是剛到小鎮的三人便跟隨治安官前往二十年沒有罪犯光臨的警局,門口甚至沒有設置柵欄和警衛亭,庭院和大廳倒是頗為整潔,似乎天天有人打掃。

廳裡隻有兩名警員,一個黑人青年叫勞尼,一個女性白人叫梅爾麗,也是小鎮的治安官。

梅爾麗拉開椅子驚訝地看著三人說道:“這就是犯人?你們不該深感愧疚嗎?”

岑今挑眉:“為什麼愧疚?”

梅爾麗:“你們破壞小鎮的和平與安寧。”

岑今:“我們是外鄉人,並不清楚小鎮的紅綠燈是壞的,沒有指引才會出錯。”

梅爾麗:“錯就是錯,沒有理由。你們還鳴笛製造噪音,超過小鎮規定的噪音分貝,要是這事發生在一個月前,你們會被驅逐出小鎮。不過小鎮近年來的名聲遠近聞名,陸續來了很多外鄉人,鎮長認為你們習慣外麵沒有規矩的樣子,破例降低規矩的標準,所以你們隻需要在警局關一晚就行了。”

帶他們來的治安官叫湯姆森,聞言一頓:“怎麼會如此仁慈?他們應該被趕出小鎮才對。”

梅爾麗看向頭頂一扇小窗說:“你感覺到海風撲在臉上的味道了嗎?”

湯姆森神色詫異。

梅爾麗:“今晚會有暴風雨。”

湯姆森和勞尼同時變了臉色,匆匆瞥一眼岑今三人,對鎮長的決定再無異議,忙碌手裡的工作,梅爾麗說得派個人去挨家挨戶通知居民今晚將有暴風雨。

勞尼搶下這個工作。

梅爾麗又問這一次輪到誰去看燈塔,湯姆森臉色難看地表示輪到他了。

勞尼麵露同情,梅爾麗渾然不覺地說:“你可真幸運,如果被遠道而來的客人看中,說不定能進入那個神秘的地方。”

一直沉默的丁燳青驟然開口:“那神秘的地方在哪?”

梅爾麗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三個外鄉人,懊惱地拍著腦袋嘀咕道:“真是,忘了警局還有外人。彆問太多,你們沒資格知道。”

勞尼吃著中午剩下的披薩嗤笑:“被他們知道又不會怎麼樣,反正暴風雨夜過後,一切都會恢複平靜。”

梅爾麗捧著臉,滿懷幻想:“可惜燈塔看管人的名單和順序不能隨意更換,否則我真想替代湯姆森……湯姆森,你看上去很不樂意?”

湯姆森顯得很煩躁:“我有大海恐懼症,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可惜。”梅爾麗遺憾搖頭,呢喃道:“那個神秘的地方就在深海,就算你被選中,說不定也會死在半路。”她笑嘻嘻地說:“我不嫉妒你了,湯姆森。”

湯姆森表情冷漠,狠狠地瞪著時鐘,轉頭就將怒火發泄在岑今三人身上,當然礙於嚴苛的規矩,他並沒有斥責打罵,隻是惡聲惡氣罷了。

將三人送入一個牢房,湯姆森就出去了。

岑今靠著牢房門把玩鎖頭:“一,小鎮有許多規矩,不能違法,鎮民厭惡違法者,我們鳴笛闖紅燈應該是被路人舉報。”

丁燳青在他身邊:“二,治安官一共三人,警長一人,副警長一人。警長和鎮長是同一人,梅爾麗和副警長有親緣關係。勞尼沒有家人,湯姆森應該有一個女兒,而小鎮沒有小孩。”

巫雨潔:“草,你一說我還真想起小鎮沒小孩這回事。”

岑今疑惑:“你住這兒也有一段時間了,沒發現沒小孩?”

“也不能說沒有。”巫雨潔皺著臉:“怎麼說呢?就是我看大街、餐館和旅店都是成年人,沒有兒童,剛發現這點,或是心裡剛有疑惑產生,就會自動說服我自己,比如小孩在學校、小孩在家裡學習,小孩在遊樂園……總而言之,我沒看到小孩不是沒有小孩,是我沒有在小孩應該待著的場所。”

岑今點頭:“雖然詭異,但我剛才也產生相同的想法。馬路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到街道有行人走來走去,有牽著狗、抱著貓的,就是沒嬰兒和小孩。

剛覺得奇怪,大腦就自動解答現在是上學時間,他們都在學校。”

巫雨潔:“像刻板的程序設定。”

岑今問丁燳青:“你呢?你怎麼違抗大腦的認知,確定小鎮沒有小孩?”

丁燳青:“我用了超凡之術。”

岑今和巫雨潔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心情凝重。

丁燳青的超凡之術是吞噬,他吞噬大腦裡的那道認知,說明‘小孩在小孩應該待著的場所’這一認知是詭異的超凡能力。

關於小孩的這條認知不是小鎮唯一的規矩,也不僅對他二人生效,更說明這道超凡能力的強大和詭譎。

丁燳青:“梅爾麗胸前有銘牌,寫著她的名字和姓氏,警局有一麵表彰牆,近兩年的表彰牆隻出現五副麵孔。其中梅爾麗和鎮長的姓氏一樣,而他們桌前都有放親人的照片,隻有勞尼桌前放小狗的照片,他垃圾桶裡還有大量外賣單,桌子旁邊有簡易行軍床,猜測他有困難是孤兒。

至於湯姆森,他有一個粉色公仔鑰匙扣,據我所知是挪威3-7歲小孩最喜歡的動畫片女主人公。其次,他警車後座有小孩用的毛毯,車裡的煙灰缸很乾淨,但他手指有煙頭灼燒的痕跡,車前還有同款公仔,車底座有一個紙團。”

他伸出手,掌心有折疊好的白紙,紙上畫著充滿童趣的森林,畫的右下方是筆記稚嫩的名字:芙蕾雅。

“湯姆森沒有大海恐懼症,我們經過懸崖公路時,海麵波濤洶湧,他屢屢看向海麵,鎮定自若,看不出恐懼。”

哢嗒一聲,岑今擰斷鎖頭,隨手一扔:“他真正恐懼的是燈塔來客,因為他藏起了他的女兒!”

巫雨潔:“哇哦。”

到了下午四點,原先晴空萬裡的天氣當即烏雲壓城,原就安靜的小鎮變得鴉雀無聲,宛如一座死地之城。警局外有汽車油門發動的聲音傳來,梅爾麗離開警局,隻剩下躊躇不安的湯姆森。

岑今三人暢通無阻地走進警局大廳,廳內沒有開光,突然電閃雷鳴劈裂長空,照亮警局和突然而至的岑今三人,治安官湯姆森乍一下看到三張陌生麵孔嚇得一蹦三尺高。

下一刻,明亮的燈光驅散黑暗,丁燳青開燈說:“是我們,找你有事商量。”

湯姆森立刻把住腰間配槍警惕道:“你們越獄?”

岑今:“不能怪我們越獄,主要是鎖頭太脆弱。”

湯姆森想笑,開什麼玩笑?那可是精鋼——fuck!

目瞪口呆地瞪著岑今拿起擱置桌麵的手銬將其當成麵條那樣打結,湯姆森恐懼地吞咽口水:“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岑今:“心懷大愛,攜帶助人情懷而來的好人。”

湯姆森:“可不可以說點人能聽的話?”

“可以。”岑今爽快地配合:“想不想救你女兒?我們可以代替你去燈塔迎接來客。”

湯姆森臉色大變:“胡說什麼!我沒有女兒!”

丁燳青:“芙蕾雅。”

湯姆森麵色慘白,腿軟如麵條:“你們怎麼知道……?”

巫雨潔:“友情提示,如果想保護你女兒安全長大就不要隨身攜帶一些充滿童趣的玩具,尤其處理好你女兒的畫。”

岑今從丁燳青兜裡掏出那張畫,張開讓湯姆森看。

湯姆森額頭滿是冷汗:“你們想怎麼樣?”

岑今:“告訴我們小鎮的事情,鎮長、燈塔和遠道而來的客人的事情。”

湯姆森渾身顫抖,仍然猶豫。

岑今:“相信我們,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人。”

湯姆森苦笑,失神說道:“以前也有人這麼說。”

丁燳青:“什麼樣的人?”

湯姆森:“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們最後遺失在大海的濃霧裡,從此失去自我。”

是超凡者?

不對,如果是超凡者怎麼會毫無記錄?

總機構並無任何相關記錄,連他們到這小鎮都是龍老板的提示才來的。

湯姆森深深地凝望他們三人,拿起車鑰匙:“走吧,現在路上沒有人,你們跟我去燈塔,我在路上慢慢告訴你們。”

三人坐進湯姆森的警車,朝著烏雲最濃密的方向開去,一路海風狂暴,電閃雷鳴,每家每戶門窗緊閉,四野闃寂,死城一座,而行駛在懸崖邊的公路上,海浪一次比一次高,水花幾乎拍到公路路麵。

遠眺大海,宛如見不到底的深淵,黑沉沉、烏泱泱,海底仿佛匍匐著吞天滅地的大蛇耶夢加得。

汽車疾速行駛,裡麵還算風平浪靜,如一座小小避風港。

“二十年前,這是一座罪惡遍布的城鎮,老人遊手好閒,大人不務正業,小孩有樣學樣,從根上就是壞的,追溯城鎮形成的根源,最早是維京海盜。

在書籍、傳說和電影藝術表達裡,維京海盜變成自由、勇敢,征服大海的英雄形象,事實上,那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惡徒,你們可以想象由惡徒掌控的城鎮是什麼樣子的,沒有道德善良可言。

就這麼一代代的爛下去,直到二十年前,這座海盜子孫後代形成的城鎮來了一位新鎮長,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麼做到的。

僅僅一年時間,城鎮煥然一新,做到零犯罪。”

怒吼的狂風中,湯姆森低沉的聲音緩緩述說這座城市的辛秘。

“一年之前不修邊幅,惡行惡氣的人們變得知禮守法,監獄廢棄,紅綠燈廢棄,學校鈴聲廢棄,上班打卡廢棄……不需要,一切不再需要,因為人們知道紅綠燈的時間、上班上學的時間,安分地遵守著,這座城鎮變成名副其實的烏托邦。”

“我經曆過城鎮遭透了的模樣,也享受她變美後給予的福利,我有很長一段時間熱切地深愛著她,憎恨一切試圖破壞規矩、破壞律法,破壞烏托邦的犯人。

我們不會帶這些犯人回警局,而是私下處以刑罰,將他們帶到大海的礁石山崖處,像古時候處死維京海盜那樣吊死他們。

我一直這麼做,從不覺得有錯,我狂熱地愛著這座小鎮。”

“直到我的芙蕾雅滿三歲後就必須被帶去幼兒集中園生活,到成年也不能再見麵,我如遭雷劈,想到鎮子每年放出來的年輕人既冷漠又熱情的模樣。

他們可以對每一個鎮民給予親切的關懷,卻能毫不猶豫地處死違反小鎮規矩的親生父母,而他們父母違反小鎮規矩的原因隻不過是想為他們慶祝生日。”

“那絕對不是對的,絕對不正常,我不能讓我的芙蕾雅變成那樣可怕的魔鬼。”

“所以你害怕去燈塔……”汽車飛馳而過,路邊有一塊木牌刻著古老而熟悉的圖案,岑今隻瞟一眼便立刻更改問題:“這座小鎮叫什麼?”

“塞壬小鎮。”湯姆森不解地說道:“因為這片海域傳聞有海妖歌唱,所以小鎮也被稱為人魚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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