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就在所有人憐憫的目光中,李長生原本微屈的身體漸漸挺直,他張開嘴露出滿嘴潔白的牙齒,身上的氣勢卻在一瞬間渾然一變。
“我不會總結這幅《筆墨山水》的優點在哪裡,因為我認為任何一副高超的畫作若是用技術的角度去解析它,那就落了下乘,畫是用筆畫出來的,而不是用嘴說出來的,我相信張大千在創作這幅《筆墨山水》的時候,亦是靈感一瞬間的迸發。”
李長生突然的開口,讓原本喧鬨的教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然後就看到他離開座位,一步步的走到講台之上,拿起粉筆,然後開始在黑板上作畫。
“他在乾什麼?”
“難道他是想在繪畫技藝上碾壓我們的年輕講師?”
許多人一臉的狐疑。
就連坐在第一排的陸瑤都抬起了頭,眼中帶著不解之色。
李長生作畫的速度很快,此刻的教室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他粉筆在黑板上發出摩擦的聲音。
先是在黑板上出現了一座山,又出現了一條河,山上有鬆,鬆上有雲,雲下有河,河中央的竹筏上坐著一位垂釣的老翁。
李長生最後一筆落下,一股悠然的意境便撲麵而來。
從始至終,李長生並沒有抬頭去看電影幕布上的圖案,但勾勒出來的場景卻是分毫不差,就仿佛整副畫已經印在了他的心中。
“好畫,我怎麼感覺這畫比張大千的原著意境還要悠遠。”
“好一個心中有畫,筆尖有山水,這就是將意境淩駕於畫作之上,胸有成竹,真正的大師水準啊。”
在座的都是美術愛好者,眼光還是有的。
當看到黑板上出現的另一幅《筆墨山水》,許多人都已經驚訝的無以複加。
而這時李長生已經開始在黑板上提詞,但題詞並非張大千原本《筆墨山水》上麵的話語。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上針。”
當把這兩句話寫完,李長生把手中剩了一半的粉筆頭扔到盒子裡,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粉筆灰,又望了一眼神采奕奕的陸瑤,對著教室裡被雷的裡焦外嫩的眾人笑了笑。
“要知道任何一幅畫作我們要學習的不是他的技巧,而是他的意境,如果不能走進作者的內心世界,隻是從表麵來探討這件作品的好與壞,那除了給予作者拍馬屁以外,就隻能學習到最低劣的手法,這是下乘的,所以我想對大家說一句,不要糾結於繪畫的技巧,首先要領悟畫作的靈魂,這樣當我們在筆尖勾勒一個圖案的時候,它不僅僅是一個圖案,而是在賦予,在創造一個新的生命。”
話落,李長生轉身直接走出門口,如同一名孤獨的劍客,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年輕講師望著黑板上的畫作,整個人身體的力氣都像被抽乾。
李長生的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無力反駁。
而坐在第一排的陸瑤,看到黑板上那兩句話,情不自禁的念出下一句。
“兩者皆如是,最毒婦人心。”
李長生這是在罵她心狠。
想起李長生離開時決絕的背影,那冷漠的眼神,突然間她的心如同被針紮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