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白刃相接卻隻是觸之即分,其中六人驟然暴起衝向楚藍,另有六人各自朝兩扇木窗、飯鋪後門撲去。
劈裡啪啦的破窗聲響起的同時,一陣塵土飛揚。
前衝六人當中,兩人掌風裹挾著破空的勁力直撲楚藍頭頂,另有兩人一人揮銅鐧一人拿著一把長戟、一左一右要將楚藍攔腰一分為二。最後兩人以腿腳功夫見長,旋風腿掃堂腿隻攻楚藍下盤。
那先前勸楚藍離開的道士與另一個穿文士衫做書生打扮的長臉男子正是用掌的二人。
這些人的字典裡並無“江湖道義”此類的字眼。
不僅提前埋伏、且還演了一場似是而非的好戲試圖讓楚藍掉以輕心。
這小村子裡的飯鋪本就不大,幾人空出了那唯一一張桌子隻等楚藍落網。
此時她背朝著兩扇木門,麵朝六人。
楚藍不用回頭就聽見齊刷刷的腳步聲正朝此地奔來,腳步聲中夾雜的還有極速前進之下甲胄發出的響動。
這是身穿普通的衣物絕不會有的動靜。
官兵來了。
粗略一聽人數不少於五百,這便要從外圍包夾了這個小飯鋪。
此處並非什麼邊防重鎮,隻是一個小村莊,能調來這麼多人,也是十分重視楚藍這個大敵了。
眾人隻見楚藍身影在塵土當中一晃,左掌前推、長劍後劈,在驚呼聲中她的人已經安然無恙地站在了外頭的黃土小路上。
楚藍腳一落地,就又是略一皺眉。
背後五百官兵已經趕到,此時卻無人發出聲音。
隻聽得一粗亮嗓門下令道:“弓箭手放箭!”
此時敵方武功高強的六人身在飯鋪內,楚藍孤身一人不可能再回險地。敵手當中有使長兵刃的,在狹小的屋內十分占便宜。
但在外頭,五百官兵齊齊放箭,楚藍卻也能隻是她一人,人說雙拳難敵四手,她此時要應對的又何止四百手而已?
這次的指揮官下令弓箭手分作兩隊,一隊單膝點地彎弓射箭、一隊立於身後引弓搭箭準備接上第二輪射擊——如此交替,箭雨真正是密不透風。
眼見著此次擒下大敵十拿九穩,他沉肅的麵容上不禁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那笑意自嘴角尚未能蔓延到眼中,便在倏忽間又消失不見了。
這名指揮也是從軍多年的人,他雖然也是金人,但家中毫無背景,是當初金國侵宋時從一名小小的兵卒做起,在戰場上一點點攢起來的軍功,升至如今。
這次受命領兵埋伏截殺這個專於大金朝廷作對的漢人女子,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差事。
也是運氣好,他恰好在這附近練兵。朝中收到有要員死於這名叫楚藍的漢人女子劍下後,當即就做出了反應。
燕京那邊傳出的消息說是這女子殺了王府裡的一個要緊人物,因此他們要不惜任何代價把她的人頭割下來運回燕京交差。
他們也怕她回了南方,不好再找到人,這命令下得很急。
燕京那邊的人一時來不及趕到,隻得就近調動臨近的官兵。這領兵的在軍中多年也結交了不少兄弟,有人給他傳信說了這事兒,上頭要人要的急,再加上他反應迅速,主動表示了想來辦這一趟差事,這才能輪到他。
這人從小兵做起,攻打大宋時手中不知道斬下了多少漢人頭顱,他根本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人能以一當百。
更何況他這次帶了這麼多人,哪怕這漢人女子真能以一當百,他也要她死在萬箭之下。
屋內有他的人手布下了天羅地網蓄勢待發,她此時隻要敢進屋那就是自投羅網、死路一條。
屋外被他弓箭手圍的密不透風,萬箭齊發,不信她一人兩隻手能夠躲得過!
哪怕躲得過第一輪,那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又如何?
人力總有用儘的時候,這女子力氣用儘時就是她的死期了。
這地方名叫黃牛坡,整個村子就坐落在一個斜坡上。
這指揮一進村子就站在了地勢最高的坡上,他還騎著馬,將那個土坯屋子裡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他弓箭手聽了命令,第一輪數百隻箭自四麵八方朝著那女子的方向射過去的時候,他嘴角就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微笑。
萬箭齊發,便是天王老子在此,也得把命給他留下!
正在此時——
他笑意還來不及到眼中,神情已經變得凝重,隻見那站在土坯房屋外頭的女子長劍在右手中轉了一圈兒,頓時寒光大盛,她的周圍萬劍乍現。
那些透明的懸空的劍似乎是影子一樣,但隨著她人拔地而起、手中長劍一挑,那些影子就飛了出來。
這時那指揮還以為是這女子在玩什麼戲法。
這影子一樣的玩意兒也能傷人麼?
他周圍傳來的驚叫聲告訴了他答案。
他快速低頭掃了一眼,卻見兩排弓箭手的長弓全都一分為二,斷口處整整齊齊,看上去跟利刃切斷的沒有任何區彆。
弓箭手們手中武器全毀,一時惶惶,又是茫然又是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