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藍帶著十個學生走到這條長街儘頭一看,十一人都是怒火中燒。
隻見那個十字路口處立了一條賣藝的幌子,一棵大槐樹旁邊靠著些紅纓槍、七環大砍刀、還有不少竹竿竹筒等等賣藝的家夥什兒。
那跑江湖賣藝的父子倆,此時卻都被兩個方臉闊鼻、一大把絡腮胡的金人踩在了腳底下。
父子二人的麵皮已是緊緊地貼在了地上,額頭臉頰都被地上的小石子兒磨出血來。那兩個金人卻還不肯罷休,哈哈大笑著,腿上使著暗勁兒,腳底微微碾動,另一隻腳又踩在了父子二人勉力撐在身子一旁的地上的五指上。
方才的驚叫哭鬨聲卻是由於在這裡看人賣藝的一個漢人看不過眼,出口勸了一句,其中一個金人抽出腰間黑黝黝的鞭子二話不說就是一鞭上去。
這金人的鞭子當真毒辣,一鞭抽在那人頭臉上,鞭尖抽中那人左眼,當即打得他頭破血流、一隻眼睛也瞎了,捂住眼睛哀嚎不已。
眾人猝不及防見了這慘事,也是一麵往後退、一麵口中不住地發出驚叫聲。
那兩個金人見此更是大笑不已,仿佛見到了什麼世上最滑稽好笑的事,另一個人也從腰間抽出鞭子來,兩人一起前後左右揮舞,每每打中一人,口中都發出喝喝怪叫聲。
他二人穿著十分華貴,身旁還跟了七八個腰間彆著刀鞘的侍從,八人此時動作一致,右手放在刀柄上蓄勢待發,隻等主人一聲令下。
因此這一圈兒少說圍了二三十個漢人老百姓,卻無一人敢再上前說一句公道話。
那瞎了眼的漢子滿頭滿臉都是血,他捂著眼睛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嚎,聽的周圍人毛骨悚然。
眾人都在往後退,楚藍一行人卻往前走,自然是立時便被場中的兩個金人注意到了。
那兩人一瞧見楚藍的麵容,當即眼前一亮,手中鞭子朝她一指,口中說出的卻是怪腔怪調的漢話:“那女子,你過來!”
楚藍尚未有動作,便聽見她身後刷刷刷的拔劍聲。
梅超風最是暴脾氣,這會兒直接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誰!”
她入桃花島時都已經懂事了,在外頭給人做奴仆,打交道的也儘是這些人,可聽過不少汙言穢語,隻是平日裡自己不用而已。
此時柳眉倒豎,高聲喝罵起來,冷不丁地也是嚇人一跳。
何況,梅超風可不光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口中說到“姑奶奶”時,人已經衝到了最前方。她手上拿的是劍,腿上用的卻是桃花島的腿法,右腿作勢佯攻直踢胸前,真正掃到敵人下盤的卻是斜出的左腿,叫人防不勝防,立時把那兩個魁梧粗壯的金人撂倒地上。
周圍人都嚇怕了,這時竟也不敢大聲喝采,隻是不再往後退了。
場中仍是寂靜無聲,隻有那個被打瞎了眼睛的大漢依舊哀嚎不止,一聲一聲聽的人心頭冒出寒氣。
楚藍往後問了問,陸乘風性格妥帖,身上帶了傷藥。
她拿了過去,先點了那大漢兩處穴道止疼,而後才把傷藥遞給他又說了用法。他那隻被打壞了的左眼卻是再也無法可想,須得儘快找一家醫館處理。
那人忍著痛道了謝,敷了藥後竟不肯走,隻後退了幾步站進人群當中看著。
楚藍一回頭,她的學生們已經一擁而上把那兩名金人和幾個帶刀侍從都打倒在地了。梅超風更是一馬當先,一隻腳重重地踩在其中一個金人後腦勺上,把他的臉狠狠地往地底下按。
楚藍:“……”
怪不得《九陰真經》上那麼多武功,你就九陰白骨爪練得最厲害。
曲靈風等人也沒閒著,楚藍一眼掃到連於照星和黎生幾個小孩兒都上去動手了。
他們做乞丐的,不光要懂得看人臉色,還要手腳靈活,滑不留手,萬一遇到惡人也好立刻逃走,再就是跟彆的乞丐打架搶奪討來的吃喝,多多少少都會幾下拳腳功夫。練武後用起來更是順手,此時也是對著那幾個侍從拳打腳踢。
原先被兩個金人踩在腳底下的賣藝父子倆這會兒站在場邊,他們大概是還要在北方討飯吃,不敢狠得罪這些金人,頂著一臉血在那兒團團轉著勸架。
但是梅超風等人沒一個聽的,越勸他們打的越凶。
那倆金人方才有多威風,這會兒就有多慘。
楚藍見周圍老百姓隻是默默看著,連叫好都不敢,分明是平日裡被欺壓慣了。
這樣的事跟那個“兩不像”何其相似,她不能長久在此地庇護百姓,輕飄飄地喊幾句口號那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又如何能苛責這些飽受壓迫的人豁出命去反抗?他們生在這樣的世道裡,生如浮萍命如草芥,可也想要掙紮著活下去。
她看著他們沉默的模樣,隻覺得心酸。
他們走了,這些人都是還要在當地生活的,楚藍想了想對已經奪過那兩個金人的鞭子、一手一個揮得虎虎生威的梅超風說道:“行啦,彆打了,咱們走吧。”
她抬頭看了看天:“天快要黑了,咱們找徐小哥彙合,吃過飯早早歇息吧,明日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