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知道黃藥師內力深厚耳聰目明,她們兩個敢走神閒聊,隻須一個字他在外頭就能聽見,因此全程不敢交流。
直到黃藥師要求的晨間十篇大字寫完,二人才停下手中筆,對視一眼,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好歹楚藍如今已經過了描紅的階段,正在摹寫,叫人看見她在練字也不至於那麼丟臉。
當然,這隻是她自己的想法。
其實曲靈風幾人見她跟五六歲的娃娃一樣一筆一劃地摹寫字帖,忍笑忍的肚子都痛了。
連李生幾人頭一回見到也嗆咳不已、驚悚莫名,待回過神來,又開始慶幸楚藍沒要他們練這個。
楚藍寫完了大字,等著墨跡乾了,老老實實地把十篇大字拿到黃藥師麵前,連同朱筆一同雙手奉上。
“大哥,今日的晨間功課。”
黃藥師從鼻腔裡“嗯”了一聲,接過紙筆。
說實話,楚藍不願意練字,也是因為這中時候——
黃藥師的書法造詣那也不必多提了。
叫他來看她這一張宣紙上寫七八個大字的小學生字體,好像是叫一個頂尖大學中文係教授教小學一年級的學生aoe,她實在羞恥極了。
他刷刷刷幾下就把十張紙看完了,一個用朱筆圈出來的字也沒有。
這並不是說她寫的挑不出錯來,而是沒有一個字寫得過關。
果然,黃藥師說道:“晚間加練十張。”
楚藍也不敢討價還價,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又從他手裡接過紙筆回馬車上去了。
可算有了一會兒放風時間。
楚藍這才有時間問一問玉娘的具體情況。
當初在淅川城她也隻聽她唱了一闕詞,而後衝樓救人、引走官兵,她們二人幾乎沒有說過話。
今晚她去救人前黃藥師已經到了。
救人後楚藍帶著玉娘連夜出城,沒顧上說話,出了城那就……不提也罷。
因此直到此刻,楚藍才能問起玉娘的情況,還要向她道歉。
“抱歉連累你被抓到此地,路上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玉娘連連搖頭說道:“要不是女俠出手相救,玉娘那日便死在聞香下馬樓裡了。沒死那也是生不如死,倒還不如乾淨死了免受零碎罪……“
她低聲說道:“玉娘還沒有謝過女俠大恩。”
這下輪到楚藍搖頭說道:“不必言謝,我輩習武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應該的。”
玉娘神色淒苦地道:“這世道哪有什麼應該……玉娘的命是女俠救下的,便是再為你給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隻是我死了不要緊,家中……”
“你家是淅川城的麼?家中可還有什麼人?等我聯係上丐幫的人便能送你回家了。”
玉娘擦了眼淚,忙說道:“是,玉娘打小便被家裡賣了,後來識得、識得……”她猶豫了一下,又說,“識得我男人,他是個好人,不嫌棄我的出身,娶了我回家。隻是他後來意外沒了腿,身子骨不好,常要吃藥,我逼不得已才重操舊業到酒樓裡唱曲兒養家。倘若不是姑娘救了我,我去後,家裡男人隻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救了我,便是救了我們夫婦二人。”
說完不等楚藍有所反應,她就雙膝跪要給她磕頭。
被楚藍一把抓住,說道:“姐姐不必如此!”
她扶住了玉娘的一隻肩膀,這瘦弱的女人卻爆發出一股子力氣來偏著身子硬是把頭磕了下去。
“大恩無以為報,一定要給您磕個頭的。”
楚藍手上一個用力,把人扶了起來:“那你磕過了,快起來吧!”
玉娘這才起身,又說道:“那日楚女俠離開前交代了聞香下馬的酒樓掌櫃照看我,那位李掌櫃是城中出了名的厚道人,他取了不少錢財與我,這也要多謝楚女俠了。”
楚藍又搖了搖頭,溫聲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男人祖祖輩輩都是淅川城人,加上他要吃藥,家中貧寒,因此一直沒想過搬走。”
玉娘顯然也是細細想過了,此時回答楚藍的問題十分流暢:“如今,隻怕在淅川城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回去之後便與家裡人商量住到南方去。”
她笑了笑,抬手挽起鬢邊發絲,眼神溫婉地道:“詩詞裡的江南粉牆黛瓦,小橋流水,煙雨蒙蒙,與我們那裡大不相同,我一直都想去看看。江南富庶,想必我夫妻二人在那裡也能討到一口飯吃。”
楚藍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但人離鄉賤,若不是逼不得已,貧苦老百姓誰會願意背井離鄉呢?
好在玉娘自小曆儘磨難,很是看得開。見楚藍神情鬱鬱,她還反過來寬慰她說不要緊。
不過楚藍也沒抑鬱太久,因為吃過午飯沒多久就又到了她和梅超風練字的時間。
晚間到了下一座距離燕京城最近的一座大城,楚藍在城中聯係上了丐幫弟子幫忙送玉娘回鄉,才把人送走就撞上了洪七公和王重陽師兄弟倆。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來了。
下午不一定還有啦,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