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銳不可當,堪比山河變色日月無光。
劍鋒所到之處,圍著少林寺山門的人馬摧枯拉朽一般齊齊倒下。
山門內的武林群豪親眼見了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招,皆是目瞪口呆。
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偌大的少林寺廣場中,一時隻有陣陣山風吹動樹梢的些微動靜,更加襯得場中落針可聞。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人喃喃說了一句:“這樣的劍法,當真是人力可為的麼……”
這句話不說是吐出了在場武林豪傑當中九成人的心聲,六七成總是有的。
它打破了場中的寧靜,眾人回過神來,正待說兩句什麼。
隻見那使出了驚才絕豔一劍的女子回過身來,身形一晃人已經到了少林寺的玄慈大事身側,她長劍歸於右手,抱拳說道:“方丈大師,另有大約兩千人分頭包圍了少林寺,待我去擺平了他們,再回來繼續英雄大會之事。”
玄慈方丈雙手合十朝楚藍一禮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我少林僧侶眾多,護寺原也是應有之理。”
五千人合寺上下遠遠不是對手,但兩千人,若隻是普通的兵卒,少林寺便已有一戰之力了。
楚藍點頭道:“方丈放心。”
她又不是喪心病狂,沒事殺人好玩麼?
場中眾人隻見楚藍身影又是一晃,人便已經消失不見,離得近的也已經聽見了她方才說的話,此時她不見蹤影,那當然是找那圍寺的另外兩千人去了。
直到楚藍離開,眾英雄才紛紛回過神來,咋舌不已。
“這是何門何派的武功?我縱橫江湖數十年,怎麼從沒有聽說過啊。”
“什麼門派的武功也沒有這樣的威力吧?咱們應該打聽打聽這姑娘是什麼人。武功如此之高,隻怕當今武林無一人是她敵手!”
“這姑娘瞧著不過十幾歲的模樣,武功已經高強到如此地步,我隻覺得我這四五十年都算是白活了……唉!”
“與這姑娘一比,我這樣的人往後可再沒臉說自己是什麼武功高手啦!徒惹人笑話!”
“自慚形穢!自慚形穢啊!”
更有性子烈的,直接斷了隨身佩劍,仰天大笑說道:“我也配用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是彆拿出來丟人現眼啦!”
須知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江湖中人比鬥,論出個高低勝負來之後,有的人或許還會耍賴不認賬,又或者是心中不服。
但這樣反複無常、輸不起的人往往會令武林眾多俠士不齒。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
江湖中人心中大都是有一杆稱的。
楚藍這樣卓絕的劍法,親眼目睹的人沒有哪一個敢拍著胸脯說打得過她。
要知道她以一人對三千,也不過隻用了一招而已!
場中親眼見了她一劍之威的,此時哪個不是對她心服口服,驚歎不已。
也有一些腦子靈活的,見這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的姑娘與少林寺的玄慈方丈相熟,此時紛紛上前來打聽消息。
“方丈大師,這姑娘是何方人士?師出何門?不知她門中還收不收弟子?”
符淩風本就知道楚藍武功很高,上山途中她與那個什麼風波惡打鬥時,所展露的身法與內功都十分高深。但方才他也照樣被那山河變色的一劍之威震得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心中以為的她武功高強,似乎與楚藍真正的實力仍然有著天囊之彆!
也不單是他,當時他是與四五個同伴一起上山的,當時還有許多路人也都看見了楚藍與人動手,他們方才也是一樣,全都震得忘了呼吸,呆立當場。
耳邊聽得眾人議論紛紛,口中全是方才那一劍的威力、那女子的劍法世所罕見……
符淩風心中此刻又是激動又是黯然。
激動得是他比這麼多江湖人士知道的都要多,他知道她叫楚藍,他還與她說過話。黯然的是,方才初見楚藍的身影出現時他還很高興,覺得又能再跟她說說話了,在那一劍過後,便是他的親朋好友不說,符淩風也知道,自己是絕對配不上楚姑娘的,他不該再心生妄念、更不該再抱有一分一毫的希望了。
當然,少林寺的大廣場上足足有大幾百號人看見了楚藍那不似人間該有的一劍,此時眾人紛紛回過神來了,一個個激動得麵紅耳赤,說話聲也是一個比一個大。
便是符淩風的好友們此時也在討論楚藍的一劍,沒有任何人會留意到符淩風一個平平無奇的江湖俠客的細膩心思。
此時圍著玄慈方丈打聽楚藍消息的人數不勝數。
其中不乏武林當中德高望重的前輩、江湖有名的高手。
有些還是玄慈的老相識,多少有些交情在,他不可能全推了。
須知片刻之前,這場中眾人還有大半心中惶惶然極了,就連玄慈知道山門外圍了三千人馬,也不能不慎重再慎重,斟酌再斟酌,就怕一個不小心給少林寺眾多僧侶、以及今日上山來的江湖豪傑們帶來滅頂之災。
那他身上便要背上數不清的因果、還不完的孽債了。
誰能料到隻是頃刻之間,江湖群雄們便又熱熱鬨鬨地議論起一個小姑娘的武功之高、師出何門了呢?
死生變幻轉瞬傾倒,眾人此刻心情激蕩也都能夠理解一二。
玄慈也是一樣的高興,但他對楚藍的確所知不多。
除了她的姓名之外,他隻知道這姑娘來曆成謎、十分護著蕭峰父子,對少林寺的種種秘事知之甚詳,再就是劍法高絕,這一樣在場眾人俱是知曉的了。
“玄慈大師,咱們也是二三十年的老交情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愛看這些江湖後起之秀的無匹鋒芒,你寺中來了這麼一個劍法天下第一的人物,竟然隻字片語都不跟我這老朋友透露的?這會兒問你還跟我們這些老家夥打啞謎?!未免也太不夠朋友了吧!”
玄慈搖頭,啼笑皆非道:“非是老和尚不願多說,實是我本也並不識得那姑娘,隻知道她姓楚名藍而已。”
玄慈方丈話音未落,便聽見外頭傳來整齊劃一的喊聲。
“星宿老仙!法力無邊!”“江湖群雄!聞之如蟲!”“人人得見!叩拜不停!”
喊到後麵,語不成句、平仄押韻全無,明顯隻是胡亂湊來大拍馬匹用的。
這些聲音眼見著越來越近了,在場的江湖人士聽了,紛紛皺起眉頭來。
在場的都是江湖人士,又有哪個沒有聽過惡名昭彰的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名聲?
此人一身毒功,殺人如麻,他的化功**十分邪門,應對起來也極為棘手,實在是個武林中人人聞之變色的邪派高手。
這人怎麼會上少林寺來?
隻見山門外逐漸走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名老者手中拿著一把逍遙扇,須發皆白,寬袖大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但他身後那一群人口中喊聲一刻也沒停過,在場眾人皆知這銀發長須的老者正是星宿老怪丁春秋不會錯了。
身後那一聲又一聲狗屁不通的吹噓聲廣場上的眾多英雄聽得皺眉不已,他卻似乎十分享受,眉目舒展,麵上帶著三分微笑。
仍是玄慈上前雙手合十道:“丁施主大駕光臨敝寺,不敢請問所為何事?”
丁春秋微微一笑,手中一捋銀須說道:“自然是來參加英雄大會的了!玄慈方丈,我此來尚且為時不晚吧?”
不等玄慈回答,丁春秋身後的弟子們已經呼呼喝喝地又拍起馬屁來。什麼“星宿老仙乃是響當當的天下第一英雄”“英雄大會沒了我們星宿老仙那可直接要改名叫狗熊大會了”“這天下誰是英雄那當然是星宿老仙說了算”,你一句我一句,最叫人拍案驚奇的是,這些人誇得竟然得意洋洋,半點兒不見臉紅。
有個性子耿直的漢子已經忍不住亮出洪鐘一般的大嗓門喊道:“敢在那位劍仙楚姑娘麵前吹噓天下第一,彆笑掉爺爺的大牙了!”
丁春秋麵上的微笑稍稍一頓。
他身後的星宿派弟子們已經罵罵咧咧、汙言穢語起來。
“什麼姑娘窯姐兒的,給星宿老仙提鞋也不配!”“啊喲,星宿老仙在此,誰還敢稱仙?好大的狗膽!”“還不快快叫了那小妞兒出來看咱們星宿老仙一招打得她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眾人方才親眼見過楚藍那足叫日月無光的一劍,對她十分敬佩,更自覺受了她那一劍的庇護,此時聽到星宿派這些人不知所謂的汙言穢語,都忍不住麵露怒色,脾氣暴烈的當即便拔出了武器來俄頃間便要動手。
玄慈正要說話,後方突然躍出一個人來。
隻見來人身形偉岸,器宇軒昂,一雙虎目頗具威勢,正是前任丐幫幫主蕭峰。
他一出現,叫人認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場中眾多武林人士不免又是一陣嘩然。
這回倒不是為了彆的——
“方才那武功天下第一的楚女俠稱呼這蕭峰叫大哥!”
“玄慈方丈也說,楚女俠與蕭峰相熟!”
說話間,也有人低聲嘀咕道:“奶奶個熊的,蕭峰以往被人成為‘北喬峰’,降龍十八掌威震天下,這還又突然冒出來個劍法絕妙的妹子來!更是叫老子心服口服的天下第一。怎麼這天下間的高手不是蕭峰本人就與蕭峰總淵源不成?老子練武的親朋好友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麼就一個名揚江湖的大人物都沒有?”
蕭峰既然能夠在此刻前來,那自然是戒律院中慕容博、鳩摩智等人都已被儘數擒下了。
他一露麵,隻目光從眾人臉上一掃而過,便大步上前對玄慈方丈說道:“玄慈方丈,鳩摩智等人已被我等製住。”他向後掃了一眼,又說道,“恩師與玄寂大師叫我來請示方丈,是否要即刻把他們帶了過來,開始英雄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