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通笑道:“當然可以!押鏢路上知道根底的人願意同行,我們一向是求之不得。尤其是像陸小鳳陸大俠這樣名人,更是歡迎之至。許多想要劫鏢的惡人聽說了楚女俠兄妹二人的名聲,隻怕就能直接被嚇退。有他在我們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麻煩呢!”
“那就好。”
楚藍點點頭,看得出來臨近出發他們很忙,說完了事她就乾脆利落地告辭了。
還沒有到午飯時間,房子已經過戶好了,如今這房子就是她和陸小鳳的了。
想了想,楚藍直接去喊了花滿樓。
“中午一起在我們家吃飯!慶祝喬遷之喜!我去城中最好的酒樓裡定了菜,一會兒就送過來。”
花滿樓含笑應下了,說道:“好。我會準備好禮物的。”
他頓了頓,問道:“你隻請了我麼?”
楚藍道:“嗯?難道應該還要請彆人?”
花滿樓道:“據我所知,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都還沒有離開,司空摘星他們也在。”
楚藍想了想,回頭站在了花滿樓麵前,說道:“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不是喜歡熱鬨的人吧?我請他們會來?至於司空摘星他們……那是陸小鳳的朋友,我以為應該由他去請的。”
花滿樓道:“旁人或許的確請不動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但你不一樣。”
楚藍道:“那我去試試,不過他們在哪裡?你知道嗎?”
花滿樓果然知道。
楚藍想了想,讓他告訴陸小鳳一聲,她則是出了門直接親自找人去了。
如花滿樓所言,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此時正在一處。
兩個人在一處僻靜的小院子裡。
楚藍也不知道西門吹雪才來沒多久,從哪找到的院子。
要說是葉孤城的住處……
他們這一次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麵,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交情待在一起?
楚藍到的時候似乎還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她道:“打擾了。”
西門吹雪說道:“你與葉孤城比試時隻用了劍招。”
楚藍點頭。
“我們還能再比一次嗎?像你與葉孤城那次比試一樣,隻用劍招。”
楚藍想也不想爽快地答應道:“可以。”
葉孤城道:“那不知我可否也再與姑娘比一次?你像今日與西門吹雪時一樣,用儘全力。”
楚藍既然能答應西門吹雪,當然不會不答應葉孤城。
她毫不猶豫地全都乾脆應下了。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而後,西門吹雪說道:“如此,我們二人這一次便不必再另外比試了。”
聽起來,這竟然是他和葉孤城商量的結果。
楚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但我是來請你們中午一起吃飯的,我和陸小鳳在城中的房子買好了。”
二人也像是她剛才一樣乾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楚藍又道:“可吃過飯後要不了多久我和陸小鳳就要出遠門,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我們好像沒有時間比試?”
二人也知道西方魔教的人是來請陸小鳳的事,對此並不意外。
西門吹雪道:“難道你覺得葉孤城的劍法比我更強麼?”
他對於劍道至誠,向來追根究底。
楚藍道:“那倒沒有。”
她也明白西門吹雪的意思,想了想,點頭說道:“那就吃完飯跟你們比過再走,應該也來得及。”
楚藍說話的語氣很輕鬆。
而對麵的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也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輕鬆——
因為有十足的把握。
不光是勝過他們二人,而且還是大勝,毫不費力的那種勝利。
兩人雖然都很年輕,但無一不是當世頂尖的劍客。
在與楚藍交手之前他們都以為自己的劍法,無論與任何人交手,都隻有兩個結果——你死,或者我死。
因為他們的劍道有共同之處,都是這世上最快的、沒有退路的劍。
長劍出鞘後,就再沒有任何餘地。
對自己不留餘地,對對手也是同樣的不留餘地。
可與楚藍交手時他們也沒有留任何餘地,卻敗在楚藍手中,完好無損地敗在她手中。
尤其西門吹雪,在楚藍的全力一擊之下,他太明白那種瀕死的感覺了。
他的劍招被化解,而對方鋪天蓋地的劍意籠罩之下,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可那一劍過後,他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傷著,隻是衣衫被浪濤打濕了一些而已。
這隻能說明楚藍的劍法不僅高超,而且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但在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劍道看來,收放自如,本身就代表著出招留有餘地。
為什麼楚藍的劍法可以在留了餘地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強?
二人都不明白,正因抱著相同的疑惑,他們在比鬥結束後才會坐在一起。
交流過後,更加深入地發現他們二人的劍道何其相似,一個人的困惑,另一個人也一樣有。
也就是說他們的交流除了了解彼此之外,誰也解決不了遇到的問題。
那就隻能去找楚藍了。
西門吹雪本已經想到了,若楚藍不肯答應,他就要動用“陸小鳳的朋友”這一重身份了。
卻不料她竟然主動找了過來,還乾脆利落地答應了再與他們比試一次。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直接跟在楚藍身後,回到了她的住處。
這二人雖然都沒有到過花滿樓的小樓裡,但卻好像對他那座種滿了鮮花的小樓早已有所耳聞,甚至連楚藍買在他隔壁的房子在何處都知道。
花滿樓的小樓永遠開著大門,歡迎所有想要尋求庇護的人,有時候還要接待一些比如陸小鳳這樣的江湖朋友。
他的房子當然不小。
楚藍和陸小鳳的房子當然也小不到哪裡去,同樣帶了一個院子。
楚藍出去這一趟,花滿樓已經安排了人去將兄妹二人的房子打掃過了一遍。
他還送了他準備的喬遷之禮——
幾盆盛放的鮮花。
擺放在了屋子的各處。
楚藍回來時,見到的不僅是煥然一新的房子,還在自己家也聞到了花滿樓的小樓那樣濃鬱的花香。
而院子裡已經擺好了兩張桌子、此時已經坐了一大半人。
陸小鳳、花滿樓、老實和尚、司空摘星、木道人……
他們見到楚藍帶著兩個白衣劍客回來,雖然已經聽花滿樓說過楚藍是去找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了,但還是有些意外他們竟然會來。
這兩人的行事風格和劍法,一直給人一種出塵之感。
沒想到竟然也會這樣接地氣,願意來參加喬遷宴。
這會兒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天上也閒適地飄著許多雲彩,日頭一會兒鑽進雲裡,一會兒又露出來。
院子裡花木都已經被花滿樓叫來的人清理過了一遍。
綠葉青翠欲滴、花香陣陣。
眾人先一起碰了一杯。
司空摘星和木道人都笑著說道:“從此以後,浪子陸小鳳也是有家的人了!”
司空摘星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不管是誰、不管出價多高,我絕不接偷陸小鳳家的任務!”
陸小鳳一仰頭,倒了一杯酒進肚子裡,笑眯眯地說道:“那就多謝你了。”
飯桌上聽到楚藍要和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再一一比過,眾人不約而同地表示要看。
楚藍當然也不會不答應。
她還提了一個要求:“聽說木道人的劍法在江湖上也是一絕,不知我能否有幸一見?”
木道人微微一怔。
桌上的人都愣了愣。
但再想想這好像也並不奇怪。
木道人本就是江湖上頂尖的劍客之一。
楚藍雖然已經是公認的天下第一,但的確沒有跟木道人交過手。
“不可以嗎?”
木道人道:“當然可以。”
於是眾人知道有熱鬨可看,在飯桌上就更加熱鬨了,一個比一個興高采烈。
但作為今天的主人之一的陸小鳳,很快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不能再喝?”
楚藍理所當然道:“下午就要出發,工作時間喝酒本就是大忌,隻是今天是咱們搬新家的日子,所以破例一起陪前來慶賀的客人們喝了三杯,已經足夠了。”
一桌的人,包括西門吹雪在內,沒有一個人為陸小鳳說好話,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司空摘星甚至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楚藍的意思,說道:“楚藍姑娘說得對,喝酒誤事!”
連葉孤城冷淡的麵容上也有點看戲的意味。
陸小鳳能是乖乖讓人看他笑話的人嗎?
當然不是。
他當即兩指一探牢牢地夾住了坐在他右手邊的花滿樓的酒杯——他是客人,楚藍沒有攔著不讓客人喝酒的道理,此時花滿樓的杯中自然盛滿了好酒。
陸小鳳兩指夾住酒杯想也不想就仰頭往口中倒去。
豈料他動作快,楚藍的動作更快。
她的動作不僅快而且還很好看,衣袖翻飛猶如一隻輕盈起舞的蝴蝶。
但在場所有人的人都知道,世上絕不會有速度這麼快的蝴蝶。
她的衣袖猶如蝴蝶,纖纖五指卻已經快得叫人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招又是如何收回的。
總而言之楚藍的人坐在自己的圓凳上沒動,跟她隔了兩個人的陸小鳳從花滿樓麵前偷走的那杯酒已經到了她的手中。
他們兄妹二人你來我往一番,那滿杯的酒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甚至連一絲漣漪也無。
花滿樓讚道:“好指法!”
“我以前以為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已經是這世上最神奇、最不可思議的兩根手指了。沒想到他的妹妹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啊!今日開了眼界,當浮一大白!”
司空摘星說話的時候,陸小鳳的身影已經又動了。
這一次他不僅動了他那世上最神奇的兩根手指,還連他當世排名前三的輕功也用上了。
他的人化成了一道殘影,直奔坐在他左側、與楚藍隔了一整個桌子的木道人而去。
不,應該說是直奔木道人麵前的那杯酒而去。
顯而易見,這一次楚藍再坐著不動是絕不可能再攔得住陸小鳳了。
眾人都作如此想,同時目不轉睛地看著楚藍,等她出招。
楚藍果然坐著沒動。
甚至眾人也不見她有什麼運功的動作,隻是很平常地張開手做了一個握著酒杯的動作。
木道人麵前那杯酒就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細線吸了起來。
輕飄飄、穩穩當當地飛到了楚藍手中。
陸小鳳的兩指到時,恰好酒杯離桌飛起,他自然而然夾了個空。
不等客人們說話,楚藍已經將左右手的兩杯酒全都送回了它們的主人麵前,笑道:“失禮了!”
她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果汁,給自己倒了一杯,說道:“我以此杯中物代酒,給諸位賠禮道歉啦!”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已經連喝了三杯,又給陸小鳳的酒杯裡也倒滿了淡綠色的果汁。
陸小鳳看著那些酒水,顯然不肯死心。
楚藍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說道:“哥哥,你若就此罷休,晚上我們下榻的地方如果有酒賣的話,我還可以陪你一人喝一壺酒。但你如果此刻執意還要再喝,那我可以保證,出發後的一路上你一滴酒都不能再沾了。”
誰也看得出來她絕不是開玩笑的,而且方才露的那兩手足以證明她說得出做得到。
司空摘星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陸小鳳可算有了克星了!”
陸小鳳板著臉,一副已經很生氣的樣子。
楚藍道:“哥哥你彆生氣了,我給你表演個戲法怎麼樣?這戲法的名字叫桌上搬麻袋。”
眾人都不由得看向她。
陸小鳳一聽見“搬麻袋”這三個字,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同時卻也不由自主地向楚藍看去。
她慢慢地看了眾人一圈兒,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伸出右手,在桌子上輕輕一拍。
追上那一疊醋泡花生米憑空飛起——不是一齊從盤子裡飛起來,而是像楚藍在碼頭上運麻袋時那樣,乖順無比地排好了先後順序,一個接一個飛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又落回了盤子裡。
老實和尚睜大了眼睛,又說了一句老實話:“和尚從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戲法!”
陸小鳳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問道:“這到底是戲法還是內功?”
楚藍道:“內功。但你們看著難道不像是街頭常見的那種扔碗的戲法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像。”
楚藍忽然說道:“哥哥張嘴。”
陸小鳳十分配合地張開了嘴巴,然後楚藍又輕輕一拍桌子,那一疊醋泡花生米好像活過來了能聽得懂她的話一樣,乖順無比地一一飛進了陸小鳳的嘴巴裡。
楚藍說道:“既然要工作,職業道德總是要遵守的,哥哥你彆生氣了,回頭我親手釀酒給你喝。”
陸小鳳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此時嚼著花生米,算是徹底被楚藍哄好了,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會釀酒?”
楚藍道:“不僅會釀酒,釀的酒還很不錯呢,你嘗過就知道了。”
陸小鳳滿是期待地點頭說道:“我妹子親手釀的酒,我這當哥哥的當然不能錯過!”
楚藍出人意料道:“那哥哥想不想再多來幾個妹妹?”
陸小鳳想也不想說道:“不了!再多來幾個,我這輩子隻怕是再也喝不到酒了!”
眾人大笑不止,楚藍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