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嚴玉堂開口介紹，衛琛喚了一聲“張導”上前同張曹握手。
張曹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些笑容：“衛琛，很好。”
當初合作時還是一個無名小子，現在成了圈內的一線大咖了。
一句“很好”概括了對衛琛的欣賞與祝賀。
蘇清朗看過張曹執導的武俠電影，沒有見過張曹的照片。
這會兒見到了張曹導演本人，比嚴玉堂隻大了3歲，看上去卻像是老了10來歲，頭發半白，麵容枯槁，愁眉不展，身形微微佝僂著，像是被人抽掉了精神氣。
讓人聯想到飽經風霜、垂垂老矣的老樹，落了一地的葉，枝上尚掛著的葉子半黃不綠，大半的枝乾都枯了。
還有張曹身邊站著的妻子，頭發全白了，一個瘦弱的小老太太，一臉的病容。
嚴玉堂拍了拍蘇清朗的肩膀，蘇清朗回過神來，走上前對張曹及其妻子燦然一笑，自我介紹道：“張導好，張導夫人好，我是蘇清朗，一個第一次演電影的新人，也是張導您的武俠作品粉。”
張曹妻子眼眶微紅的“哎”了一聲，“你好。”看到這麼年輕的蘇清朗，不禁想到了自己走丟的兒子，要是還在，也像蘇清朗這麼大了。
張曹拉著妻子的一隻手，輕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撫。
看向蘇清朗，溫和的點了點頭。
其實蘇清朗剛才講的話，張曹沒有聽過一百遍，也有兩百遍了，卻不禁對這個新人演員心生好感，興許是蘇清朗的笑容吧，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
雖是第一次見麵可能有點冒昧了，但蘇清朗還是忍不住鼓舞了一句：“張導，張導夫人，我相信兩位跟兒子團聚的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時間久了，許是怕他們會傷心，身邊的朋友已經很久沒有在張曹夫妻倆的麵前，提起過“找兒子”的事了。隻有每年過年，親戚會勸他們放下好好過日子，畢竟半截身子蓋黃土的人了，快要折騰不動老胳膊老腿了。
現下聽蘇清朗提起，夫妻倆麵色動容的道了句“謝謝”。
打完招呼，蘇清朗和衛琛回到拍攝的場景中繼續對戲，為一會兒的拍攝準備。
張曹在導演嚴玉堂的身邊坐了下來，一起盯著熟悉又陌生的監視器，渾濁的眼裡有晶亮一閃而過，爾後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片刻的失神後，抬起枯瘦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這一幕落在張曹妻子的眼中，心頭無限酸楚。
看完衛琛和蘇清朗一鏡到底的這一場戲，張曹夫妻沒有在片場多待，起身告辭了。
夫妻倆牽著手，慢慢往外走。
待走遠了，張曹妻子緩緩停下了腳步，“老張，你繼續拍戲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一到了劇組，丈夫眼裡的光，她又何嘗看不出來。每一年都有製片人、以前的投資商找上門來，想要請張曹出山拍戲的，都被丈夫拒絕了。
張曹妻子知道丈夫為了找兒子，無法將全部心思投入到一部戲裡，還有一個原因，放心不下自己的身體。
張曹自嘲一笑：“我拍的武俠片，現在沒有人看了。”
擺擺手，“不折騰了。”
張曹妻子喉嚨一哽：“老張，我不僅是支持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我還有一份私心，咱們再試最後一次吧，借著大家對你新電影的關注，再找一次小寶。
要是還找不到，還找不到......”
“不找了”三個字始終無法說出口。
張曹攬著妻子的肩膀安撫，“找到我倆邁不動的那一天再說。”往身後的劇組看了一眼，神情透著無限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