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姐現在在海外好火。”
周雲跟喻楚通電話的時候，喻楚在電話裡說。
“我在法國大街上都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喻楚笑著說，“我都好心動，想要去演一個瘋瘋癲癲的大反派了。”
周雲：“玉珍姐很搶戲，我跟我劇組的朋友一起看的，他們都完全被玉珍姐給吸引住了。”
“真好，我昨天還看到玉珍姐的一個采訪呢，她說自己在四十歲之前，在演藝圈就是個無人問津的人，但因為一直堅持下來了，然後才有了後麵的機會。”喻楚說，“我之前跟玉珍姐合作過，她真是一個很好的演員，跟我演戲的時候，我NG的時候，她從來沒有不耐煩過，一直很耐心地等我，還指導我。”
周雲跟江玉珍合作過兩回，一個是《問心》，一個是《陳因》，江玉珍給周雲最大的感受就是她的演技非常穩定，而且極擅長情緒爆發的戲份。
有的人情緒爆發就是“馬景天式咆哮”，但是江玉珍不同，她是那種情緒越激烈、層次感越分明的演法，演得層層遞進，讓人目不轉睛。
兩個人通了一會兒電話，喻楚忽然說：“對了，小雲，我今天跟法國這邊的一家雜誌編輯聊天，她們還提到了你，說跟你約了明年五月份的封麵拍攝。”
“我還不清楚，可能是覽姐答應了。”周雲說，“我基本上沒管這些，都是覽姐在安排。”
喻楚：“跟你一起拍《深海》還真是拍值了，我哪裡想得到這部劇在海外竟然挺火的，都讓我接到了法國一家時尚雜誌的拍攝工作了。”
這一次喻楚去法國工作，是一家法國雜誌的一個編輯喜歡《深海》，因此向雜誌和品牌方都推薦了這位中國女演員，大家一看，是《深海》的另一位主演，也都非常熱情地同意了這次合作——不過，不是封麵，而是內頁拍攝，大約有八頁的內容，包括三個品牌和一個專訪。
這個工作對喻楚來說賺得並不多，但是卻是一個新的拓展。拍攝法國的時尚雜誌——這一點在時尚領域就夠她吹一年的了。畢竟法國是全世界時尚的“祖母”。
喻楚這一次來法國，周覽親自陪著。除了喻楚的工作，周覽也有一些片商要見麵，她手頭上現在有兩部電影要賣，一個是寧姚主演的《澤寶》，一個是劉祁東導演的《預言之子》。
大家對這兩部電影的興趣都比較一般，他們還是更想要周雲主演的電影。現在周雲在法國的名氣也不小，有自己的影迷，有固定的觀眾。周覽對此早有預料和心理準備，她已經提前製作了這兩部電影的介紹，送給他們。
反正感不感興趣的，她隻是先提前把資料給他們，正式推銷還是在柏林電影節上。
喻楚拍完雜誌之後，就可以休息了。周覽跟喻楚一塊兒在法國玩了兩天，拍了一個VLOG，發在喻楚的社交平台上，然後買了一個熱搜，講的是喻楚在法國拍攝雜誌的事。這樣的營銷對於一個正在上升期的藝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在一個下午，周覽和喻楚遊覽完盧浮宮，在附近一家點心店喝下午茶。
周覽跟喻楚聊到了之後的事業規劃問題。
周覽說：“小楚，你之後有想過要達到一個什麼高度嗎？”
喻楚搖頭，說：“覽姐，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我吧，演戲上沒有太多的天賦，彆說跟小雲比，就是跟小鏡和徐思瑤她們比，我都差得遠，能有現在這樣的知名度，一是因為演了《深海》，沾了這部戲的光，讓大家認識了我，二是因為勤快，雖然演得一般，不過量大，大家總是能看到我，做不成影後，勞模總是做得成的。”
周覽聽了喻楚對自己的評價，哭笑不得，不過她也清楚，喻楚說的這些其實是對的。也幸好喻楚對自己認知很清楚，沒有像蘇煙一樣，明明不是那塊料，非要認為自己很會演戲，把自己拿不到獎歸罪到經紀人不能給自己爭取到正劇上來。
周覽說：“小楚，演技這個事，咱們不著急，一部一部戲，好好演，認真演，慢慢提升，總會有你大放光彩的一天，不是每一個演員在剛出來的時候就石破天驚，我們承認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也堅持做一個努力的人，之後的就交給時間。”
“嗯。”喻楚點頭，“我其實已經很幸運了，我知道了。”
“你呢，比小鏡的優勢在於你的國民度和知名度都已經很高，在市場上，你這兩年演了這麼多戲，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熟麵孔，資本也好，平台也好，都認可你，但你又差了一點單獨扛劇的能力，在大家眼中，如果靠你自己一個人扛劇，還是差了一點，所以基本上大女主的本子，都不會找你，可是，一個演員真的要成長起來，就一定要自己能扛起一部戲，要讓觀眾就是衝著你去看這部戲，我們之後還是要朝這個方向去多努力。”周覽說，“你之前拍的戲，基本上都播完了，沒有什麼存貨，後麵來找你的戲，你想好了沒有？要接哪個？”
喻楚說：“都接下來吧。”
“都接下來？”周覽很震驚，“這怎麼吃得消？”
“可以的，隻要不是同檔期的，你都給我接上，我拚不了質量，就隻能先拚數量了。”喻楚說，“現在我爸媽都幫我帶孩子，基本上就跟著我走，我也沒有後顧之憂，現在不打拚，等以後沒有競爭力了再打拚嗎？我也相信，勤能補拙，既然演技不好，那就多鍛煉。”
周覽深吸一口氣。
“貪多嚼不爛，你這樣快節奏地演戲，未必能夠提升自己的演技。”
“覽姐，如果我是那種靠琢磨一個角色琢磨很久就可以把一個角色演好的人，我就不會走‘題海戰術’這條路了。”喻楚很真誠地說，“我去琢磨過，認真地琢磨，但是琢磨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我還不如去一個劇組裡，積累自己的實際經驗，有個導演在那兒，隻要導演靠譜，讓導演來給我把握方向，我還能進步得快點。”
喻楚的話讓周覽陷入沉思之中。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種固定的程式之中，認為一個演員磨煉自己演技的方式隻有一種？周雲對一個角色的準備過程，已經在無形之中影響了周覽對於演員的認知。她總是下意識地把每一個東西去跟周雲做比對，跟周雲行為貼近的，才是對的，跟周雲行為不一樣的，就是錯的。這不對。
周覽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但你還是要自己喘口氣，彆太累著了。”周覽說，“你每一部戲之間必須要有一個月的休息期，除非是特殊情況，小楚，這一點我不允許你跟我爭，你是人，又不是機器人，演戲是會疲憊的，必須要休息。”
喻楚無奈地笑了起來。
“好吧。”
“嶽海說想要就你這個角色，開發一部《深海》的衍生劇，你怎麼想的？”周覽問。
喻楚沉吟片刻，搖搖頭，說：“覽姐，就像你說的，我現在自己還扛不起一部劇，你讓我一個人去演衍生劇，到時候成績比《深海》差一大截，平白無故地毀了《深海》這個IP，他們想要做衍生劇，也挺好的，關鍵是要做好，而不是專門為了蹭《深海》的熱度，撈錢。”
周覽：“行，那我就去回絕他們，哦，還有一件事，他們正在開發一部新劇《花城》，小雲主演，其中有個重要角色，也想找你演，這個原著是獲了大獎的，劇本也好，雖然什麼時候開拍還沒有定，但我準備幫你接下來。”
喻楚點頭，說好。
“多虧了你，帶著路中庭和黃子程都演了幾部戲，你說，我要不要再簽一個新人進來了？我們工作室其實都還沒有簽過一個完全歸屬於我們工作室的藝人，但是現在工作室的演員陣容又基本上都是年輕人，彼此都是競品，進來一個人，就要影響到另一個人的資源分配。”
喻楚說：“覽姐，你可以簽幾個跟我們不同年齡層次的演員嘛，還有歌手，你也可以簽。”
周覽：“我考慮過，歌手不說，這一塊我從來沒有做過，有點怵，不知道怎麼經營他們，資曆深一點的演員，其實性價比不高，一般都比較難捧起來了，像尤江老師和江玉珍老師這樣突然走紅的中年演員，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像年輕的演員，有一條非常清晰的路徑可以設計，但如果不去規劃人家的事業，隻把人家簽進來，幫他們接一些戲來演，其實對人家也不負責任，我希望我們工作室的演員，還是能夠把每一個人都捧起來，再者說，中年演員也沒有年輕演員那麼單純，大家都在這一行混了很久，我不去評價好壞，但他們往往有自己的認知，比年輕演員更加執拗，不好合作。”
喻楚：“我是在拍戲的時候，碰到過幾個演了很多年戲，可是一直不紅的演員，他們中有那種就是跟著一個經紀人，自己在單乾的，其實我覺得他們就可惜在沒有一個大的經紀公司或者影視公司為他們規劃一下，你看這幾年，其實還是蠻多的中年演員火起來了，對吧？現在觀眾也越來越理性了，會欣賞好演員，哪怕長相不怎麼好看，但靠一個角色，就被觀眾喜歡上了。”
“是啊，我再考慮考慮吧。”周覽歎了口氣。
現在工作室確實麵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說大不大，說小呢，這個工作室有周雲這樣一個頂級巨星，還有喻楚和汪鏡這兩個準一線，以及黃子程和路中庭兩個已經慢慢被大家認識的小生，演員陣容都堪比一家中型的經紀公司了。
“欸，對了，小雲姐之前拍《女殺手》的時候，不是遇到過一個很好的拍動作片的演員嗎？她跟我說過，還說如果有合適的角色，讓我給人家推薦呢。”喻楚說，“叫劉剛，你認識吧？”
“小雲跟我提過。”周覽說，“我跟他聊過，他現在並非自由身，我本來想簽他來著，因為確實我們工作室也沒有這一類型的演員，但他已經有彆的公司了，跟我們簽不了。”
“那就可惜了。”
“是啊。”周覽說，“不過，他自己也說了，他對他現在這個公司不是很滿意，等合約期到了，願意到我們這裡來。”
喻楚點頭。
……
《殺曲》劇組，跟導演彆扭了好幾天的莉莉·克魯斯終於還是跟導演和好了。
中島穗在其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周雲惦記著中島穗跟克裡斯·派恩的事情，這天中午，兩個人一塊兒吃飯，周雲正好看到克裡斯·派恩端著餐盤走過來，立即招了招手，讓他跟她們一塊兒吃。
中島穗的臉一下就紅了。
之前周雲沒有察覺到這件事的時候，中島穗還偽裝得比較好，現在周雲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每次周雲提起克裡斯·派恩，中島穗都要臉紅一回。
周雲終於明白為什麼有的男人特喜歡欺負一個女孩，看到她害羞的樣子。
她現在也喜歡這麼做……
“克裡斯，我記得你跟我們說過，你現在是單身，對吧？”周雲笑著問。
克裡斯·派恩點頭，“嗯。”
他疑惑地看著她們，問：“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周雲說：“沒什麼，跟你確認一下。”
克裡斯·派恩問：“難道你們要跟我介紹女朋友？哦，我早就聽說你們亞洲人很熱衷於給彆人介紹對象這件事，沒有想到是真的。”
周雲：“……”
一不下心就被吐槽了一波。
周雲說：“我可沒有這個想法，你彆冤枉我啊，我就是單純的出於朋友的關心，有些好奇而已。”
克裡斯·派恩很不走心地點頭，儼然根本不相信周雲的“單純”。
中島穗隻顧著低頭吃飯，頭都不好意思抬一下。
“哦，對了。”周雲忽然想到什麼，“我聽說上了一部喬治·哈迪主演的新電影，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
“可以啊。”克裡斯·派恩點頭。
“那行，就這麼定了，我去買票，回頭給你們發時間。”周雲說。
“看電影就看電影，你怎麼笑得這麼奇怪？”克裡斯·派恩很奇怪地問道，“像是有什麼陰謀似的。”
“你才有陰謀！”周雲立即收起自己得逞的笑容，“我隻是單純的高興。”
克裡斯·派恩又露出了那副根本不相信周雲的“單純”的表情。
午飯過後，周雲回自己的休息室休息，準備午休一會兒。
克裡斯·派恩忽然來找她。
周雲驚訝地看著他，問：“你有事找我？怎麼剛才吃飯的時候不說？”
克裡斯·派恩一臉凝重地問：“小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啊？”被說穿了心事的周雲差點就露餡了，繃緊了牙關，猶豫半晌，才說，“沒有啊，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克裡斯·派恩說：“你給了我這樣的感覺。”
周雲：“我怎麼可能會有事瞞著你呢。”
“你不要騙我。”克裡斯·派恩非常認真地說。
周雲堅持不下去了，她說：“克裡斯，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隱瞞你任何不好的事情。”
克裡斯·派恩狐疑地看著她，仿佛是想要通過分析她臉上的表情來分析一下，她的話是真是假。
“真的，好了，我要午休了，你也快去休息一下吧，下午你不是也還有一場戲嗎？”
克裡斯·派恩這才走了。
周雲長籲一口氣。
她給中島穗發消息：你要請我吃飯！
中島穗：？
周雲說：我差一點就被克裡斯逼得告訴他你喜歡他了！幸好我堅守住了！
中島穗：！
周雲：看電影的機會，你們自己好好把握住。
中島穗：啊？
周雲：到時候我們都不會去，隻有你和克裡斯兩個人在。
中島穗：不行！小雲，這絕對不行！太讓人害羞了！
周雲：你這個時候可不能害羞啊，小穗，一鼓作氣！
……
在《殺曲》中，周雲扮演的這個女孩，跟幾乎所有的商業片主角一樣，善良，充滿正義感，不服輸，堅強，並且絕不放棄。
中島穗覺得周雲在現實生活中也有一點這樣的意思。
她躺在自己的拉伸床上，給柳熙發了一條消息，說：你說得沒錯。
柳熙很快就回複了過來：她總是喜歡做這種自以為對彆人好的事情，其實真的很討厭。
中島穗擰起眉頭，猶豫了一下，回：是啊……
是嗎？
中島穗不知道。
在喜歡克裡斯·派恩這件事上，目前隻有周雲一個人知道。但是中島穗沒有想到周雲在知道這件事以後，竟然這麼主動和積極地給她出謀劃策。中島穗其實很苦惱，因為她並不想讓克裡斯·派恩知道自己喜歡他這件事，大家隻是在一起拍一部電影，以後就很少有相見的機會了，就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就好了。可是，在周雲的慫恿下，她自己的心也亂了，一會兒想要勇敢一把，一會兒又理智地告訴自己，勇敢其實沒有價值，兩個人聚少離多，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有一天，柳熙跟她偷偷抱怨：為什麼周雲總是要表現出一副很關照大家的樣子？雖然她是女主角，但也不用這樣吧？
中島穗聽了柳熙的話，很驚訝，她沒有想到在這個劇組裡，除了莉莉·克魯斯，還有人會不喜歡周雲。
雖然柳熙馬上就說：“當然，她人很好啦，就是這種關照的態度有點居高臨下，我很難受。”
中島穗並不認同柳熙的話，但下意識地，她又覺得柳熙的話其實隱約是對的。
尤其是在克裡斯·派恩這件事上。
後麵，柳熙經常跟她抱怨周雲。
比如“明明是個女主角，卻總是要擺出跟大家平起平坐的姿態，其實這樣的姿態更加讓大家不舒服”。
比如“既然她那麼厲害，為什麼還要來演好萊塢的電影，就自己給自己量身定做一部電影好了，還不是也想要通過好萊塢的電影提高自己在全球的知名度？”。
比如“竟然還把雜誌拍攝團隊拉到這邊來拍，有這麼忙嗎？好像全世界就她最紅，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
中島穗其實一直想告訴柳熙，這些話就不要跟她說了，她並沒有她那樣不喜歡周雲。
相反，她還覺得周雲挺好的。不管周雲內心是怎麼想的，但是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沒有把這樣的話說出來，用一種默許的態度，放縱著柳熙在她這裡一次次地吐槽。
中島穗心想，自己可真是過分。
明明已經在跟周雲慢慢地成為朋友了，可卻並沒有維護她。
中島穗覺得自己其實是嫉妒周雲的。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一點，也不敢說。
但是她自己知道。
這天，柳熙突然要跟劇組請假，原因是要去參加一場非常重要的走秀。
她本身是超模，走秀才是她的本職工作，劇組同意了。
柳熙高興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克裡夫·斯圖爾特竟然出現在了酒店門口，接柳熙離開。
當時，周雲和莉莉·克魯斯在片場拍戲，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幕。
但劇組有工作人員看到了，還拍下了照片，發到了整個劇組的大群裡。
莉莉·克魯斯在拍攝間隙看到這場照片，忽然崩潰大哭，無法再恢複正常的情緒。
拍攝不得不中途中斷。
莉莉·克魯斯的哭聲太響亮，幾乎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這一刻，她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周圍還有彆人，還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