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雷海之後,雲開有種塵埃落地之感。
好吧,她的感應沒錯,雷霆也沒錯,錯就錯在,這餅子實在太大,大到落下來可以直接將他們砸成灰燼。
她現在可算是明白,為何當初巨石上的那道模糊身影會一個勁讓她趕快回去,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了。
要是她現在已經是元嬰大能,那麼此時還能進這雷海好好淬煉一番,可現在她一個小小築基,這片雷海於她而言便不是什麼機緣之地,而是火化之所。
至於雷霆……
這會兒功夫,她的靈寶也是相當的安靜,老老實實地呆著,全然不像是之前那般,對雷海中那海量驚人的雷元素氣息有任何激動亢奮的舉動。
“咦,雲開怎麼這幅表情,難道這不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地方?”
鐘離夜沒有錯過雲開臉上每一絲表情,當下笑著說道:“如此充沛驚人的雷性元素,當正合雲開之意才對。”
“鐘離說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能不清楚?東西是好,但卻太好,好過了頭,便不是我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雲開總覺得鐘離夜此時臉上的笑意很有深意。
不是她多心,她本能地覺得不知什麼時候,鐘離夜說不定就會突然把她給扔進拱門另一邊的雷海之中。
“雲開可不要妄自菲薄,這樣的雷海對於你們這樣的雷靈根修士而言,是再好不過的機遇之地。而雲開更不是一般的雷靈根修士,想必定是能夠在這片雷海之中得到屬於自己的天大機遇。”
鐘離夜滿臉的誇讚與鼓勵,看著雲開的笑容更盛:“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便莫要急著走。這麼好的地方,身為雷靈根修士,自當進去好好淬煉一番。”
“鐘離又說笑了,我若已是元嬰,甚至有個金丹中後期,還能拚著命賭上一把,可我如今不過區區築基,就算……”
雲開的話還沒說完,卻是被鐘離夜擺手直接打斷掉了。
“夜從不說笑。”
鐘離夜明顯不是在跟雲開商量,徑直道:“這可是夜特意為雲開打開的雷海之門,費了夜不少心思,今日雲開不論如何也得給夜這個麵子進去逛逛。修行之人,哪能這麼怕死,任何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所以,今日我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了?”
雲開見鐘離夜總算扯下了這層虛偽的皮,反倒是徹底安心了。
明知這家夥打一照麵就沒安好心,卻偏偏一直頂著那張笑臉就是不曾真正圖窮匕見,嘖嘖,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鐘離,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她神色愈發平靜,朝鐘離反問道:“你我之間並無任何仇怨,也不存在什麼利益衝突,為什麼你就見不得我好過?這麼想弄死我?”
“小丫頭還是年輕了點兒,殺人而已,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
鐘離夜輕笑著承認:“更何況,夜對雲開還是不同的。至少夜可從未想過親自動手取雲開的性命,並且,之後你若還能從雷海中活著出來,夜保證再也不會給雲開添堵。”
看吧,他還是十分講道理的,也格外貼心得很,對雲開更是額外網開一麵,這樣的待遇著實是頭一份。
甚至於,鐘離夜還真的挺期待小女修可以帶給他驚喜,若真能活著從雷海回來,他絕對說話算話,往後都不會再主動找雲開半點不痛快。
“殺人當然需要理由,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鐘離又不是瘋子,這麼針對我,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
雲開冷眼掃過拱門對麵那片雷海,又掃過鐘離夜那張常年笑得舒暢的臉,繼續道:“所以鐘離並不僅僅隻是針對我一人,而是針對所有進入這裡的雷靈根修士?那麼這片雷海,與鐘離又有著什麼特殊關係?看鐘離這樣子,可不像是頭一回替人打開這道拱門。或者說,能夠被吸引而來的雷靈根修士,本就是因為鐘離這份特殊安排?”
“難怪上回雲開跑得那麼快,果然這是打一開始就一直防著夜。”
鐘離夜搖了搖頭,沒有回複雲開任何問題:“你也不必套夜的話,如今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自己進去,要麼,夜幫你一把,將雲開親自扔進去。”
“還是我自己來吧,這就不用再麻煩鐘離了。”
雲開很是坦然地麵對了二選一:“不過,在我進雷海之前,咱們能不能再多聊幾句?反正你都早已經封住了空間,斷退了我所有破空循走的後路,倒是不怕我再像上回一般跑了。”
“雲開還想聊什麼?”
鐘離夜並不意外雲開已經察覺他封鎖了這附近的空間,說實話小女修的智商當真沒得講,連他都不敢大意。
不過眼揪著人就要進雷海,基本上是沒辦法再出來,他倒是不介意與雲開多說會兒話。
畢竟,像雲開這麼有趣的人,已經不多了。
“鐘離,你一直這麼笑,就不覺得累得慌嗎?”
雲開挑了挑眉:“我聽人說,缺什麼就愛顯擺什麼,你一天到晚幾乎無時無刻不把笑容掛在臉上,這是不是意味著你打心底裡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愉悅與快樂?”
這話一出,鐘離夜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了。
難得看到鐘離夜不笑時的樣子,平靜無波的麵容下仿佛隱匿著吃人的惡魔,讓人一見便毛骨悚然,甚至於連靈魂都沾上了本能的懼意。
但片刻後,鐘離夜再次笑了起來,一時間整個世界又都如冬日暖陽般綻放開來。
“小小年紀不要總聽人胡說八道,夜隻是覺得自己笑起來比不笑要好看得多,雲開覺得呢?”
鐘離夜含笑的眸子盯著雲開,就好像剛剛真的隻是有意用事實對比一番,也沒有不愉之意。
“我覺得,鐘夜不想笑時還是彆笑為好。”
雲開卻是絲毫沒有因為剛剛那一幕而有半點神色變化,因為對她來說,不笑的鐘離夜比著笑著的要正常得多。
“是嗎?習慣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