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子,你真的要走嗎?”
萬鏡山看著眼前這如今已經是真正少年郎模樣的小鏡子,神情無比的落漠。
自打那個女修進來這裡後,原本跟他個頭差不多的小鏡子隨著封印的不斷減弱,差不多是一會兒一個模樣。
從五六歲到八九歲,再到十一二、十三四歲,他們兩人之間明晃晃的隔著一道巨大的時間鴻溝。
而等到他的冰之本源少了大半後,自己從五六歲的模樣縮小到三四歲,小鏡子卻一下子從十三四長到了十六七歲月、風華正貌的少年郎。
他也想跟小鏡子一樣快速長大,更為準確的來講,他想跟緊小鏡子的步伐,不要被小鏡子甩下太遠。
可萬鏡山清楚的知道,如今這樣的想法根本不再可能。
彆看他與小鏡子差不多前後腳的時間一並修出人形,可實際上,他是真正的從無到有,但小鏡子卻並不是頭一回修出人形,隻不過是當年他受傷太過厲害,連人形都被打散隻剩下了本體罷了。
他們兩人之間原本就不是在同樣的起點,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一點一點慢慢的長大,而小鏡子隻需將鎮壓的封印徹底解除掉後,便能夠一下子長大成人。
“小乖,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永遠都留在這裡。”
白衣少年眉眼如畫,好看得不似真人一般,渾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出矜貴與淡漠:“而且,沒有誰可以一起在一直永不分離。父母子女是這樣,恩愛夫妻亦是如此,更彆說如同你我這樣的因緣而遇的朋友。歲月悠悠,緣聚緣散,你得學著接受,學著習慣。等你長大後,也會有機會再結識新的朋友,去往新的地方,過著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這麼多萬年過去,他也算是看著萬鏡山啟智、生靈並真正修煉成人,所以他並不介意好意勸導一番。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萬鏡山若是聽進去了,自然再好不過,若是聽不進去,那也是萬鏡子需要隨的劫難。
“可我現在,還不想跟你分開,小鏡子,我想你陪著我一起長大。”
萬鏡山知道小鏡子是什麼性格,能夠一口氣跟他說這麼大話,明顯已經是看在他們之間以往的情份上,所以他也不多繞,徑直說道:“小鏡子,我知道你的有緣者這回是真的來了,我也知道這次不可能再留住你。所以,小鏡子你能帶我一起走嗎?這樣,我們就還能在一起,至少在我真正長大前,我並不想與你分開。”
“你要跟我一起走?”
白衣少年沒想到萬鏡山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當下搖了搖頭拒絕:“不行,我不可能帶你一起離開。至於原因,我想已經有人跟你解釋過。”
他靜靜地看著萬鏡山,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小乖,當初我便告訴過你的,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所以當初點化你成人不是我給予你的恩,僅僅隻是咱們之間的一場交易。而如今,我離開的契機已到,小乖便兌現當年的承諾,不乾涉,不阻止。”
事實上,白衣少年知道萬鏡山在此之前已經專門為難過他的有緣者,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乾涉與阻撓,隻不過萬鏡山所做的一切不僅沒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讓其自身虧損嚴重,所以他才沒有特意說破。
但若萬鏡山還會再做其他過份之舉,那麼當年他能夠點化其修煉成人,如今也能夠收回曾經的給予,隻希望萬鏡山一念之間莫再行差踏錯。
“我……”
萬鏡山一張臉腫得通紅,他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根本瞞不住小鏡子,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提及當年的承諾與交易後,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抱有任何僥幸。
頓了好一會兒,萬鏡山到底不願意自己與小鏡子之間最後一點兒情義都被他消磨殆儘,長長地歎了口氣後,終是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兌現當年的承諾。小鏡子……希望將來咱們還能有再見麵的一天。”
頗為艱難的說出最後一句話,萬鏡山極為不舍地最後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而後轉頭離開,漸漸消失在白衣少年麵前。
他清楚地感應到,那個女修即將正式找到小鏡子,而在他們碰麵之時,那道封印最後一點束縛,也將徹底失去,小鏡子也不必再像從前一般被迫滯留在他這裡無法離開分毫。
他不想親眼目前小鏡子離開,那便隻能讓自己從現在起便徹底沉睡。
……
雲開從五彩斑斕的傳送陣出來,一隻腳踏入到四周通通都是水波鏡麵的世界。
無數個自己跟著出現在那些水波鏡麵中,便雲開看著也覺得眼花繚亂。
但很快,那些鏡麵中的自己一下子變得了各種各樣的年紀,做著各種各樣她曾做過的事情,一幕幕的場景,一幕幕的回憶。
雲開微微皺了皺眉,她清楚的知道,這是通天鏡有意在通讀著她的過去。
通天通天,連天都能通,又何況是讀取一個普通修士的曾經種種過往經曆。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什麼都被看透看光的感覺,雲開也不例外。
就在這時,那些水波鏡麵上的不同畫麵瞬間同時戛然而止,越來越多的水波鏡麵也開始消失。
最後,雲開的眼前隻剩下了一張巨大水鏡,水鏡中也不再是她自己的身影,而是一個十六七歲好看得簡直不似真人般的白衣少年。
“敢問姑娘可是為了神器通天鏡而來?”
白衣少年看著雲開,目光似古井般深幽,全然沒有半點十六七歲少年郎所有的朝氣與活力,更像是一位踏過無儘時間長河的長者,所有的一切都很難再勾動半點多餘的情緒。
“能來這裡,自然是為了神器通天鏡。”
雲開一時間也說不出自己對白衣少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觀感,畢竟當初她想帶走的隻是一麵鏡子。
哪怕那麵鏡子是神器,但在她的想象中頂多也就是如小核桃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