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精神不濟,殷受想了想便把腰間掛著的金壺拿下來,遞給她道,“棠梨你喝點酒罷,這清釀可消疾,試試罷。”
甘棠看他獻寶一樣拿給她,心裡微微一動,擱下手裡的筆,開口道,“酒在某些情況下確實可以治病,對身體有一些好處,但不是包治百病,有時候還是疾病的禍端,儘量少喝酒罷。”嗜酒成性是殷商的風俗習慣,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有酒都拿酒當水喝,殷受更是個中翹楚,甘棠聖巫女的身份放在這,商亡了她下場難說,提起這件事,就想勸一勸他,勸得動自然是好。
殷受看了看手裡雕工精細的金壺,眉目糾結,往前遞了遞道,“味道不錯,棠梨你嘗嘗看。”
甘棠搖搖頭拒絕了,她就更不喜歡酒了,她對酒犯怵,前世同學聚會,喝了酒,被人設計後朝喜歡的男生表了白,被拒絕後精神上就留下了些後遺症。
醫生說是一種名為鐘情型妄想症的精神疾病,能接收他人針對她的情緒也是那時候落下的毛病,困擾了她許多年。
甘棠一睜眼發現這雞肋的功能還在,就知道她的病大概也一並帶過來了,她花時間費精力拿出神農嘗百草的精神摸索著學醫,大部分還是想給自己治病,雖說不一定能成功,但也是要儘力試一試的。
不喝酒當真是奇怪無趣極了,殷受沒應反而問道,“棠梨你是不是因酒生過什麼事端,所以才不敢喝酒了的。”
甘棠聽他問,頓了頓,便回道,“先前喝了酒,得了種怪病,犯起病來會愛慕旁人,又或者以為對方愛慕自己,很奇怪就是了。”事無不可對人言,自她入了考古這個行業以後,心態平和了許多,至少能正視精神疾病也是一種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啊?”殷受聽得吃驚又想笑,“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我阿母經常說整個大商邑的女孩都想嫁給我,沒想到棠梨你更厲害,全天下……棠梨你以為你是朋貝和黍米麼?”
朋貝是海貝之類的,相當於現在的貨幣,黍米是一種粘性的糧食作物,很珍貴的貴族食品。
真要比起來,性質差不多罷。
殷受眼裡星星點點都是笑意,俊美的臉奕奕生輝,甘棠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見他半點沒放在心上,想了想便換了個方向勸道,“我是說認真的,你既然想恢複殷商盛世,那就得讓你自己,還有殷商上下的貴族世家,乃至於士兵百姓們,都精神起來,沉迷嗜酒帶來的惡果,你隨便去軍營、去庭市看看便可。”
殷受看著甘棠半響不語,旁的不說,她真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更何況,大家都喜歡喝酒,有點餘糧都拿來釀酒了,當真出了事,拿什麼來填飽肚子……你是殷商的儲君,未來的商王,目光便應該更長遠,給臣民們好好做個表率才是……”
甘棠說得認真鄭重,殷受看著手裡的金壺沉默半響,爽快應了一聲,揚手將金壺扔進了湖水裡,朝甘棠點頭道,“我知道了,以後除非必要,我也不喝酒了。”
殷受湊到甘棠麵前,笑得舒心爽朗,“棠梨你對我真好,甘源想讓你把我教成廢物,棠梨你卻事事替我著想。”
連這也知道,甘棠在心裡搖搖頭,果然江山基業才是他的心頭好,拿這個說事能勸得動他。
那邊有人急匆匆跑過來,殷受看見了,搖頭道,“是甘玉,他防著我和大兄,跟防狼一樣,生怕一個不注意,我和大兄就能把你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