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喊殺聲更甚,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獸們,發瘋似的全都往這邊撲了過來。
箭矢密密麻麻,甘棠給殷受背了個盾甲,馱著人往城門裡奪路而逃,形容狼狽。
己莫大喜,揚鞭緊隨其後,“都給我追!得二人首級,本王重重有賞!”
己莫親自上前砍了兩個守城門的士兵,領著餘下四千多人衝進了竹邑,正是走進死路也不知。
孔驅待己方的士兵完全入了城,令士兵放了把火,阻了己莫的回頭路。
己莫臉色大變,勒馬停住,大喝道,“中計了!有埋伏!後撤!都後撤!”
己方士兵頓時亂了手腳,嘩然慌張,紛紛想往後撤,隻城門口鋪滿乾草畜肉,一點即著,熊熊大火築出一道牆,將四千士兵甕在了裡麵,弓箭手得了令,箭如密雨,敵軍一個接一個倒下,死傷過半。
竹侯下令活捉己莫,先前埋伏的士兵傾巢而出,己族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己莫見大勢已去,悲憤怒罵,終是拔劍自刎了。
敵軍入城後的事都是安排好的,竹侯好歹一國之主,應對這點事綽綽有餘,甘棠馱著殷受入了城,快馬加鞭飛快地往驛館趕去,半途聽後頭廝殺聲越來越小逐漸消弭,便吩咐武三平七幾人道,“你們去尋竹侯,讓他點五百軍士,去城外將受了傷但未死的士兵先撿回來,擱到驛館。”
武三三人武藝比尋常士兵好上一些,這次隨甘棠一道出城殺敵,雖是受了不少傷,卻並不致命,聽了甘棠吩咐,立刻便應聲去了。
殷受已經失去了意識,箭上有毒,他現在整個臉都是青的。
甘棠把殷受抱進驛館,吩咐女奚婦青準備開水和火盆,毒不算難解,關鍵是取箭和術後感染,好在這是個神奇的年代,有著許多稀奇的動植物,殺菌消毒防感染的藥物她也實驗出了好幾種,雖不儘如人意,但勉強夠用了。
紗布、銀針、匕首和古刀、高純度酒精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甘源給她的兩個隨也被安排了事,讓他們去將全城的巫醫都請來這裡待命。
女奚飛快地把熱水和火盆抬進來,甘棠淨了手開始給殷受治傷。
箭尖帶倒刺,直接拔出、來容易傷及血脈,甘棠示意女奚淨了手上前,指點她按壓住傷口周圍的血脈,“三寸力,我說放你再放。”
這些年甘棠研究醫術,女奚耳濡目染,再加上甘棠有心指點,懂了些醫理,便常常給甘棠打下手,做起這些事來很是嫻熟。
甘棠切開傷口,看準位置快準狠地將箭拔了出來,殷受昏迷中身體緊繃,渾身是汗,許是疼痛太過劇烈的緣故。
未見動脈破裂性出血,甘棠也未敢大意,仔細將合在肉裡的細刺渣滓挑乾淨,這比拔劍還疼,和刮骨療傷是一個道理。
她拿來當麻醉的草藥汁有迷醉致幻作用,各人情況不同,甘棠亦不敢一次下太多,如此甘棠隻能儘量準確認真又迅速,做好做快,做好能減少二次手術的概率,做快是讓殷受少痛些。
殷受是活生生被疼醒的,睜眼見甘棠就在麵前,怔了半響才想起先前的事來,恍恍惚惚問,“我死了麼?”
甘棠見他人醒了,手下速度更快,碎渣滓取不出來的,隻好連肉一道挖去了,“活得好好的,彆說話,節約體力。”
殷受疼得兩眼冒星,想大叫又礙於是在弱棠麵前,咬著牙硬生生將要出口的叫聲壓了回去,四處看了看想轉移下注意力,瞧見自己身上四開的口子坑,又差點沒昏過去,“棠梨你,你這是乾什麼,把我肉都挖出來了!”
他大驚小怪地一副快昏倒的模樣,甘棠仔細檢查過,確認沒留下殘渣,這才有空與他搭話,“放心罷,死不了,這時候開顱手術都有了。”
雖說隻是特例,但確確實實出土了那麼一枚頭蓋骨,刮削痕跡和骨組織修複痕跡都十分明顯,考證表明患者在進行開顱手術之後存活多年,除卻一些曆史糟粕不說,大中華真是個神奇的過度,多數時候還是讓人驚歎和喜愛的。
殷受疼得咬著後牙槽就放不開,就這麼看著甘棠一雙手在他胸膛上忙活,等見甘棠手裡骨針穿針引線地在他胸口上縫縫補補,驚呼道,“棠梨你,你這又是乾什麼,把我當布縫起來了!”
他這沒見識大驚小怪的模樣瞧在甘棠眼裡就有點蠢,大概是麻藥帶有的神經毒導致的。
甘棠心裡莞爾,給他縫合好傷口,敷上藥,拿過乾淨的紗布,稍稍抬起些他的身體,給他包紮好了,“這段時間你不好下床,想去哪兒,我抱你去。”
殷受:“……”要抱也是他抱她。
甘棠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見他一臉汗濕,想著他全程一聲不吭,倒真挺佩服,“阿受你真厲害,竟是不怕疼。”眼睜睜看著彆人給自己做手術是挺奇怪的,有些人可能會直接被嚇暈過去,更不用說‘殷受’這樣的千年古人了,驚奇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