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點頭,“如此也好。”
事情緊急,殷受身體是這樣,來了刺客基本是任人宰割的命,甘棠將匕首留給他防身,探查過四周無異,這才出門去。
甘棠出去後帶了門,殷受心中異樣,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見乾乾淨淨沒有異樣,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他做了個香豔的夢,夢裡麵兩人赤+裸相纏顛倒鳳鸞,這夢如此清晰強烈,他若泄了身露了醜,在棠梨眼裡的印象又要差上幾分了。
所幸一切隻在夢中。
床榻邊擺著一套粗布衣衫,殷受拿過來穿好,起身去洗漱沐浴,收拾完,覺得身體還好,活動了兩下便去了灶房,他見甘棠臉色蒼白比昨日還不如,知她勞累且吃不下飯食,便打算給她做點吃的。
除了熬藥的石鍋是乾淨的,其餘都臟汙不堪,清洗起來十分費勁,殷受卻也不覺得多累,流落山中這兩月雖是迫於無奈,但因有她相伴,時日便鮮活明亮起來,是他一生中最好的一段了。
待過幾日出了山,回了世事中,兩人沒這麼多空閒,他便是想做飯與她吃,也是妄想,如此倒也機會難得。
因著是要給妻子吃,殷受做起來便格外輕快盎然,他費儘心思,縱是材料有限,也做出了一鍋色香味俱全的山雞野菜湯,還有薄而噴香的烤豕肉。
殷受這人的廚藝自小便沒得說,甘棠回來時殷受正站在灶火邊,一身粗布衣衫也蓋不住的俊美貴氣,添火燒柴亦行雲流水,高大挺拔,滿身陽剛不羈,也難怪身後的一老一少的兩個女子如見天神,拘束癡迷。
甘棠開口道,“我問過了,族長家離這裡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一來一回需得半日,我請她二人看護照顧你,你自己警醒些。”
這兩位農婦雖是陌生人,但貪財好色,見過殷受的氣度,定知他不是尋常人,殷受隻要稍稍出言籠絡,必定忠心於他,雖不能上陣殺敵,但看個門已然夠了。
再加上是長於此地的本地人,知道哪裡安全不安全,當真來了刺客,也有個藏身之所。
殷受搖頭,解了腰間一枚玉佩,遞給正發癡發傻的婦人,拜了一拜道,“煩請夫人走一趟,將族長請來此處,子受感激不儘。”
女子乍然回神,激動不已,發黃的臉漲的通紅,徹底變成了紫橙色,粗糙的手掌在衣裙上擦了又擦,又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貴人多禮了,老婦這便去,這便去。”
這女子似是被美色迷了眼,語無倫次,連玉佩也沒接,腳下生風很快就出去了。
殷受一笑,甘棠後頭十七八歲的少女剛剛醒過神的眼裡又溢滿了癡迷之色,本是大大咧咧的脾性此刻手揪著衣袖滿麵通紅,看著殷受不敢上前,亦挪不動腳步。
甘棠見小姑娘滿目癡迷,看得心中起了些邪念。
殷受身體恢複得很樂觀,再過兩次藥,便不需按摩經絡血脈,隻需尋常紓解便可,如若殷受肯和小姑娘兩情相悅,她再過五日便可先一步起身回竹邑了。
甘棠察覺自己在想什麼,搖搖頭沒再想這些沒用的了,關乎女子的一生,她不便插手。
再過五日她走前,會把餘下的萬重草和用法都交代給殷受,如何選擇是他自己的事。
甘棠請小姑娘坐下一起用飯,小姑娘臉色通紅,急忙搖頭,轉身跑出去了。
甘棠看她話也不敢說兩句就跑走了,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險惡心思也徹底歇菜了。
殷受目光落在甘棠臉上,她自方才起落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比落在他身上還多,此刻還一臉悵然若失,顯然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殷受抿唇,開口問,“棠梨,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甘棠搖頭,“沒有,就是看這小姑娘挺喜歡你的。”
殷受不會蠢到以為甘棠是吃味了,開口道,“我現在手腳能動,不需要人伺候,你不必伺候我,我身邊也不需要婢女,你莫要浪費工夫,你累了一日,臉色很不好,用了飯食好好歇息歇息。”
那兩女子雖不敢近他身,但他常有昏迷不醒的時候,保不齊有膽大不要命的。
他不想惹這樣的麻煩事,也不想被其它女子碰。
甘棠搖頭,“不要便不要罷。”皇帝微服還時常寵幸貧家女子呢,甘棠雖不能苟同,但在這樣的時代,隻要姑娘自己願意,家人也願意,被殷受這樣的人寵幸,基本都是一朝得道雞犬升天,富貴險中求,總比今年冬雪天就比餓死,或者被賣掉,被人當糧食分吃了好。
殷受隻覺今日甘棠待他又冷淡敷衍了三分,心裡既煩躁又失落,盯著對麵正心不在焉喝著湯的甘棠問,“棠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瞞著也是她的事,與他無關。
“瞎想什麼。”甘棠搖頭,“快用飯食罷。”
她醫術了得,一夜過去他身體恢複了許多力氣,殷受很快猜到了甘棠冷淡敷衍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他的傷好了,她也不必歉疚負罪,便懶得看他一眼了,世上怎麼有她這樣冷血之人。
殷受氣血湧上腦袋,既憤怒又難堪,心說待有一日她心儀於他,他也要這麼折磨她一回,讓她也嘗一嘗這般被心上人輕慢的滋味。
殷受陰沉著臉吃東西,把心裡最後一句話翻來覆去念了三遍,怒氣才平息下去一些,風水輪流,他好好記得這些事,到時候他一定繃住了不理她,任憑她怎麼哄也不搭理她,把這時候吃過的苦都還給她。
許是殷受意念太過強悍,待她心儀於她要折磨她這樣的氣話就這麼怒氣衝衝紮進了甘棠心裡,甘棠正喝湯,差點沒嗆出來,抬頭見殷受臉黑得能滴出水來,周身都是寒霜之意,實在覺得這幼稚鬼好笑的很,也不和他瞎掰扯,起身便打算把臟汙不堪得床布洗一下,她寧願乾活也不願聽殷受心裡的嘰裡咕嚕。
殷受拉住甘棠,不悅道,“你月事將近,還碰水,放著不用你來。”
連她自己都不定記得這麼清,她也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
這瘋子有時候真是非常煩人又不會看人眼色。
甘棠嗆咳了一聲,甩開他的手道,“來不來我自己不知道麼,身體不好推遲了,不必擔心。”
殷受越發不高興,也不與她廢話,起身便把人抱了起來,他身體本沒恢複,這麼一起一落,踉蹌了一下差點沒摔在地上,甘棠嗤笑了一聲,隻覺殷受此人真是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最奇怪的動物了。
殷受繃著臉將甘棠抱進了房間放在了床榻上,見她要掙紮,又氣又無奈,心裡無力,低聲道,“你臉色很不好,定是累著了,先歇著,要做什麼叫我便是了。”
甘棠心中肺腑,又不便相告,隻盼天黑又天明,這幾日早些過去,她了完此間恩怨,也可早早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