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捧著他的臉上上下下親了一遍, 眯了眯眼睛, 抿抿唇道, “我有一件事騙了你, 有一件事瞞了你, 還有一件事沒有跟你說清楚, 還有一句話沒有對你說。”
殷受攬著她不讓她掉下去, 隻覺她近來對他,實在是溫柔親近, 讓他沉溺其中, 什麼也不想做, 就想陪著她, 日日同她一處廝混,殷受著了迷, 噙住她的唇吻她, 他愛她,不可自拔。
甘棠壓住喉間想咳嗽的癢意, 稍稍避開了些,喘息道, “我用山崩術不會折損壽命,是借助我上輩子學到的知識,造出了一種叫火[藥的混合物, 我怕你拿著它四處征伐窮兵黷武,攪合得天下不寧,就騙你說同我的壽數有關, 你太笨了,竟然相信了,連甘源那個神棍都不信……”
殷受不語,他自崇明那知曉當年她崩山之前已然染了重病這件事後,便知她許是在撒謊,但他賭不起,隻想一想那萬一,便巴不得這世上知曉這些東西的人都死絕了。
這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她騙他也要,瞞他也好,沒說清楚的事情也好,都不重要,他隻要她陪著他就好,殷受並不想聽她說這些,隻想吻她,若非她身體沒好全,他想壓著她在床榻間抵死纏綿。
甘棠眼眶有發紅淚湧的趨勢,忙吸了一口氣,咳了一聲道,“其實我有一項特異功能,你離我十步以內,我偶爾能聽見你的心裡話,離得越近,聽得越清楚。”
“……你彆不信,你剛剛說我說的這些都不重要,隻想……吻我,然後和我歡愛。”
殷受愕然,控製不住地耳根發熱發紅,摟著她不自在地輕叱了一聲,“你聽錯了,本王沒這麼想。”
殷受就是膽子大,無論她有怎麼樣的怪異之處,在他這都不值一提,包容了她所有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與眾不同,甘棠看著他不說話,殷受漸漸靠近,含住她的唇一點點親吻她,心裡堆積的愛意淹沒頭頂,隻恨不能直接將她揣在懷裡,一並帶走才好。
“我也愛你。”甘棠輕聲回了一句,有些話不必想,不用想,自然而然就說出口了。
殷受渾身一僵,手臂緊了又緊,低頭在她脖頸上重重吮了一口,閉了閉眼,努力平複心裡翻騰的悸動,隻沒什麼大用,他身體控製不住地發熱滾燙,殷受埋首在她肩頸上吻著,見她眼瞼微顫順從無比,心悸酥麻,將人壓在了廊柱上,掌心探進她衣衫裡,一寸寸摩挲,愛不釋手,又知不能傷了她,再想要她也隻能壓著了。
殷受頭埋在她脖頸裡,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沙啞,“棠梨快快好起來,快快好起來……”
甘棠回摟了摟他,指尖發抖,重重嗯了一聲道,“我知道啦,你把政務處理好,做一個好商王,我才會開心。”
殷受一笑,俊顏熠熠生輝,甘棠推了推他,“不若今日就回去,把你兒子也一並帶走,我懷孕生他,中間耽擱了不少事,沒工夫照管他了,你帶他去祭拜一下殷商的先祖先王們。”
甘棠自孩子生下來,當真沒多看一眼,說是生的時候太痛了,也耽擱了不少朝事政務,心裡不樂意見到武庚,殷受知道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甘棠對孩子最是心軟,更無論自己的孩子了,殷受在她唇上親了親,眼裡皆是笑意,“也好,你想武庚時,自然會來大商邑找我。”
甘棠點頭,把被他退下去的衣衫拉起來,把人推出了寢宮,說是推也沒有多大力,“你快走罷,待會兒天色晚了,兒子露宿山林,讓我知道了,我得扒了你的皮。”
還說不喜歡兩人的孩子,殷受挑眉笑起來,回身自牆上解下佩劍,堵在門口不讓她送,“你不能吹風,不必你送,我和兒子在大商邑等著你來。”
殷受說完,也不待甘棠說話,轉身大步離開了。
甘棠扶著門欄的指尖發顫,隻覺喉間有東西哽持不下,反身往旁邊靠了靠,一口血便落在了衣袖上,吐了口血跟精神氣被抽乾了似的,頭暈目眩渾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甘棠關了門,滑坐在地上喘了一會兒氣,慢慢撐著膝蓋爬起來,挪到衣櫃前,翻出了藥瓶,吃了藥揪著衣領等著藥勁上來,不一會兒精神也跟著好多了,讓平七暗中傳了妲己、南宮適、尹佚、蘇忿生、鳴侯、竹侯、東土伯、陶允、劉方,孔叩、付名陶邗、武三、雲裳近二十號人,皆是從她手底出來的忠臣能臣朝廷重臣,內政外務各人各占一行,有他們在,輔佐妲己治理棠地不成問題。
她因懷孕生子的事,朝政難免耽擱,現在詔令臣子入宮議事,也算理所當然,覲見的臣子們紛紛問安,甘棠示意他們都起來,自上首緩步下來,對著諸位重臣深深拜了一拜,臣子們自是不受,倉促避讓行禮,“聖女有何事,直言吩咐便是,我等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甘棠溫聲道,“近來常受上帝召喚,朕壽數到了,棠地的子民們,儘托諸君之手,萬望諸君勤勉不懈,輔佐新帝,國泰民安。”
甘棠話語方落,下頭臣子皆是震驚失色,傳遞過來的情緒皆是憂心愁急,至少這一批裡,沒有針對她的貳心之臣,至於南宮適蘇忿生幾人,與她有知遇之恩,這些年君臣得宜,亦君臣亦友人,鳴侯東土伯是忠心耿耿的朝廷元老,關係自不必說,幾人皆是虎目通紅,抖著手伏在地上跪拜道,“聖女。”
甘棠想將人扶起來,但已然使不上力氣,妲己上前,將臣子們一一扶起來,站在旁邊不說話,怕一開口就失控了。
甘棠拉過妲己,“拜見新帝罷。”
竹侯胖胖的臉上一團糟,憂急得落下淚來,“聖女發詔令,遍尋神醫,定能治好的,您還年輕。”
付名自後頭跌出來,麵色寡白,走到甘棠麵前,勉力開口道,“請允付名探脈。”
甘棠點點頭,付名看過脈象過後,再站立不住,跌坐在旁邊,伏在地上,雙肩發抖,付名是棠地醫舍的官首,他治不了,神仙也難救。
洶湧而來的悲痛和難過衝擊得甘棠有些難受,妲己扶著甘棠重新坐下來,南宮適是追隨甘棠的老將了,親眼看著棠地東西南北四大營從一萬散軍壯大成如今三十萬精兵,一支與殷商不相上下的萬眾騎兵,守護著棠地的每一寸土地,內裡安定,外族不擾。
南宮適在地重拜了一拜,麵容滄桑,卻鏗鏘鄭重,伏地道,“臣定不負聖女所托。”
“臣等定不負聖女所托。”
甘棠素來是說得少做得多,眾臣子們接了這等噩耗,又受重用信任,臨終托孤,免不了要打起精神來,一一上前朝妲己叩拜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