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需要把這個孩子養在身邊,養上幾年,等人們都忘記了他的存在,這孩子就可以“病逝”了,畢竟醫生都說他身體不好,就算死於疾病,也很正常。
他不需要一個非婚生子的孩子占據他獨子的位子。
他也不願意這個汙點讓他成為貴族們的笑柄。
親王沒有回頭,他覺得如果亞撒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亞撒在親王走後,終於脫力地坐到了沙發上,他不知道阿諾被拖走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也不知道他當時有沒有寄希望於自己能保住他。
亞撒用手背擦過自己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倒下。
他從木屋裡走出來了,他也能把阿諾從監獄裡救出來。
他可以給對方一切,無論是貼身男仆,還是管家,又或者貴族的身份。
隻要……隻要他打敗他的父親。
把他從高高在上的椅子上拉下來,他就可以去上去了。
隻要給他點時間,他可以做到。
柏易被押送上了艦船,警衛們也不跟他說話,但是會假裝不小心的用手肘擊傷他的腹部,或是讓他撞在櫃角上,不到半個小時,柏易就已經全身是傷了。
警衛們都認為他是個虐待孩童的人,不問他,也不聽他解釋,隻要有機會就要上手。
柏易嘴角破了,額頭也撞出了一道傷口。
他被關在艦船的角落裡,像破爛垃圾一樣被丟在這裡。
真是倒了血黴,柏易苦中作樂的想,不知道這裡的監獄怎麼樣,夠不夠人性化。
他以前聽說有些監獄很人性化,在監獄裡除了乾活以外,還能讀書看報,可以做做運動,學學語言。
就在柏易開始思考要怎麼在監獄裡好好活下去的時候,他的通訊器忽然震動了。
這個通訊器在他被警衛抓住的時候就失了靈,怎麼會忽然震動?
柏易還沒點開,一個對話框就忽然彈了出來,彈到了空中。
但監管他的警衛卻一副沒發現的樣子,正坐在一邊發呆。
【時空傳送錯誤,垃圾信息清理中,二次傳送將在二十秒後開啟。】
柏易一臉懵逼,他來到這裡隻是因為傳送錯誤?
那為什麼係統不給他點補償?
以及垃圾信息清理是什麼?
柏易腦子轉的很快,垃圾信息,不會就是他這段時間在這裡獲得的信息吧?
怎麼清理?直接把他的腦子格式化?
這應該就是清除記憶的意思吧?
柏易摸摸後腦勺,覺得清除了也挺好。
在這裡的這段記憶,實在沒什麼可懷念的。
至於亞撒,那是個聰明孩子,並不需要他去關心。
人選擇了自己的道路,能走到哪裡,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五分鐘後,警衛隊長從前麵走到關押犯人的角落,看那個矮小的虐待犯倒在地上,還以為是看管他的人打得太狠了,提了一腳警衛員的椅子:“人是你打的?”
警衛隊員剛剛打了會兒瞌睡,莫名其妙的睜大眼睛:“沒有啊,我今天起的太早,沒精力揍他。”
警衛隊長指著倒在地上的人:“你進去看看,看有沒有事。”
警衛員走進去,手剛摸到大動脈,就驚訝地抬起頭,他衝隊長說:“死了。”
警衛隊長:“……這也太不耐打了,算了,正好不用麻煩審判所。”
“你找顆荒星,把這具屍體扔了,記得處理好。”
警衛員不想去,但沒有他反對的份,隻能點點頭,表示自己絕對完成任務。
不到十年,人們就忘記了曾經的親王大人,隻知道親王有一位獨子,在親王死後繼承了他的爵位,成為了親王中最年輕的一位,沒人知道他生母是誰,也沒人知道親王到底死於哪種疾病。
亞撒收到了加納監獄的來信:
“尊敬的親王殿下,關於您之前所問十年前阿諾的信息,請原諒我們的冒犯,我們並未關押名為阿諾的犯人,根據您提供的麵部照片,也未篩選出相似的罪犯……”
亞撒找來了曾經押送阿諾的警衛隊長。
“死了嗎?”亞撒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很淡。
可警衛隊長的雙腿卻在顫抖,他克製住恐懼,艱難地說:“死於急症。”
亞撒:“是嗎?”
警衛隊長還想說話。
亞撒又說:“退下吧。”
警衛隊長逃也似的跑了。
當天夜裡,警衛隊長因為懸浮車自動駕駛故障,發生了車禍,當場死亡。
亞撒坐在猩紅的沙發上,麵前是投影出來的,那個矮小男人僅存的照片。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給對方倒了一杯。
“意外也是急症,對嗎?”他舉起酒杯,麵無表情的詢問對方。
但對方臉上總是掛著那個十年來在他夢中揮之不去的笑容。
亞撒彎下腰去,他的手抓著自己的胸前的衣服,突如其來的疼痛直達靈魂深處。
他為那個人做了這麼多,但最終,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嗎?
他熬了這麼多個日夜,最終隻得到了一個輕飄飄的死訊?
亞撒在這極致的疼痛中想到了早已離開的管家,想到了那些曾經欺負侮辱阿諾的人。
他幾近殘酷的想——
他死了,你們為什麼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