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曾經在另一個人身上感受過的一樣。
柏易睜眼時,看到的就是亞撒一動不動盯著他的樣子,清晨起來看到這一幕,著實是不小的驚嚇,他腦子在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但臉上還要裝的迷糊,一副剛睡醒腦子轉不過彎的樣子。
他問道:“大人,您好了?”
亞撒收回了目光,他可以認為對方特殊,卻不想讓對方也覺得他自己特殊。
“讓他們送早飯進來。”亞撒下了床,自己拿起衣服穿上,並沒有讓柏易服侍。
既然亞撒不想通過通訊器讓仆人送上早餐,那柏易是必須要跑一趟了,他身上的衣服睡得有些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晚上殫精竭慮的照顧病人。
他正想著怎麼把仆人們糊弄過去,就聽見亞撒說:“穿我的外套出去。”
亞撒的所有外套,肩膀上都有金色流蘇。
柏易剛要拒絕,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從昨天的事就能看出來,亞撒是個不管閒事的人,但一旦他說了什麼,那人們就最好聽進去,說好聽點,這叫意誌堅定,說難聽點,這叫霸道獨|裁。
於是柏易低頭彎腰穿外套,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停頓。
這件外套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但卻不突兀,反而有股風流氣質。
好像他生來就該穿這樣的服飾。
連亞撒都多看了他兩眼。
好看人的總是有優待的,在哪裡都一樣。
“我出去了。”柏易站在門口,微微彎下了腰。
亞撒“嗯”了一聲。
大人的病好了,這當然是個好消息,但柏易穿上了大人的外套,這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仆人們也是很會踩低捧高的人,他們從柏易的穿著上看出了亞撒對他的偏愛,於是之前用鼻孔看人的仆人們,現在對著柏易也掛上了諂媚的笑。
甚至有人叫上了哥哥,即便他們一看就知道比柏易大得多。
柏易依舊是那張笑臉,對幾個湊上來討好的仆人說:“大家都是服侍大人的,隻要好好做事就行了。”
仆人們連連點頭:“柏哥說的對。”
柏易笑得更溫柔了,他接過餐盤,離開前對他們說:“以後都要一起做事,我來的時間短,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希望大家多包涵。”
等柏易走後,仆人們才鬆了口氣,坐在一起閒聊起來。
“我還以為他要找我們算賬呢。”塌鼻子的男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誰知道大人還真會把他看進眼裡。”
另一個長臉男仆也心有餘悸:“大人還讓他穿自己的外套。”
那些外套,他們這些普通男仆連摸都不能摸,更彆說穿了。
長臉的說:“約翰先生可能不會很開心。”
約翰就是管家。
塌鼻子哼了聲:“我看柏易挺不錯的,我們之前對他態度那麼差,他現在也沒跟我們算賬,也沒甩臉色,約翰……他恨不得在腦門上寫字。”
長臉好奇地問:“寫什麼字?”
塌鼻子左右看看,小聲說:“寫‘我是大人的管家,我特彆了不起’。”
長臉笑起來,但很快正色道:“小聲點。”
塌鼻子哼哼兩聲,不過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柏易走在路上,他之前被仆人們白眼的時候沒有溫柔待人,是因為他明白,下位者再溫柔,彆人也隻會覺得他諂媚討好,但當他的地位一變,稍微給這些人一些好臉色,他們就會覺得他確實溫柔寬容。
地位的差彆能讓一個人的同一種行為,擁有兩種不同的含義。
他溫柔待人是為了拿到好處,不是為了去自取其辱。
想要取管家而待之,架空管家手裡的權力,他需要仆人們的支持。
當然,更需要亞撒的。
亞撒的態度才是他在這裡的立身之本,也是他完成任務的關鍵所在。
所以他牢牢地抓住亞撒。
成為對亞撒來說必不可少的一個人。
柏易走到亞撒的房間門口,覺得自己很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拿著雞毛當令牌。
他這麼一想,嘴角的笑容就沒那麼假了。
就連進了門,他的笑容也還沒有消失。
亞撒抬頭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和平常不同的柏易。
他的笑容晨光裡,愉悅在眉梢處,他鮮活又俊美。
像清晨掛在花瓣上的露水。
滴落在人的心上。
悄無聲息,讓人無知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