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厲搬到了柏易的家裡,對柏易而言, 生活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再在公司待到深夜,因為知道家裡有個人在等他, 回了家,打開門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也不再是黑暗冰冷的房子。
每次到家, 章厲總是先他一步回去。
這套房子,終於有了“家”的味道。
明天就是回家見父母的日子, 柏易已經提前給父母打過預防針了。
他獨立的太早,父母對他的生活從不發表任何意見,他們唯一擔心的是柏易可能是個獨身主義者,不是不婚, 而是獨身, 不談戀愛, 不找對象,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事業上。
這種生活態度和選擇或許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對父母而言,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能關心他, 愛護他的愛人。
得知兒子的愛人是個男人的時候, 他們很快就接受了。
他們了解柏易,知道柏易除非下定決心要跟對方在一起一輩子, 是絕不會把對方領到父母麵前來的。
最對柏易的教育上, 夫妻倆都很想得開, 柏媽媽是大學教授,她還研究過心理學,知道同性戀是天生的,能被後天掰彎的,通常先天就不怎麼直。
既然兒子已經彎了,她也沒有辦法再讓兒子直回去。
隻能接受事實。
但章厲很緊張,他緊張的一夜睡不著覺,等柏易醒來,章厲還坐在床邊。
“怎麼了?”柏易睡眼惺忪,他穿著睡衣走到章厲身後,攬住了章厲的肩膀。
章厲聲音艱澀:“你去洗漱吧,我再坐一會兒。”
柏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自己的父母很好說話,然而章厲完全沒有聽進去。
章厲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他也無法揣測柏易父母的態度,他隻是打定主意,如果柏易的父母要動手,他一定會牢牢把柏易護在身後,他拐走了他們的兒子,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們買了早上八點的機票,到達目的地以後正好能和柏易的父母共進午餐。
柏易的父母住在郊區,他們租了郊外的地,建起了一套小房子,前院可以種植一些蔬菜瓜果,後院用來停車和納涼,柏易的媽媽是個很浪漫的人,她在前院的柵欄邊種了不同品種的花,不管哪一個季節,都能看到鮮豔的色彩。
父親則從來不在意居住環境,在結婚之前,他埋首研究,住在狗窩裡也能不以為然。
是結婚以後,妻子改變了他,否則他可能和他的同事一樣,大齡未婚,然後通過相親和朋友介紹,草草完成終身大事,接著埋頭研究。
對柏易和章厲的到來,柏媽媽表現的很熱情,她稱呼章厲為小厲,問他喜歡吃什麼菜,還會談起柏易小時候的趣事,給章厲看柏易幼年時期的照片。
“我一直擔心小易能不能找到另一半。”柏媽媽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些傷感,“他一直很獨立,就是因為太獨立了,我才不能放心。”
“人都有軟弱害怕的時候,他不跟我們講,又能跟誰說呢?”
柏爸爸則不以為然:“他是個男人了,男人是絕不叫苦的。”
柏媽媽習慣了丈夫這種篤定的語氣,小聲對章厲說:“最擔心小易的人就是他,就是嘴硬。”
柏易在廚房裡做飯,每次他來,柏媽媽就從廚房解放了。
柏爸爸是廚房災難,不管是柏易和柏媽媽都不願意讓他幫忙,即便柏爸爸興致昂揚,可他連豌豆尖都摘不好,他處理的菜總是要二次返工,而且他還會掐掉最嫩的地方。
章厲安靜的聽著這對夫妻的話,他原本忐忑的心情逐漸平穩下來,從一開始的不發一言,到後來的對答如流。
直到柏媽媽問他:“你父母呢?他們知道你和小易的事嗎?”
章厲沉默了幾秒,最終如實道來:“我媽生下我就跑了,我爸沒多久也外出打工,再也沒回來,爺爺奶奶把我帶大,他們都已經去世了。”
他的出生不受期待,明明有父有母,卻像是無父無母。
爺爺奶奶去世之後,他也切斷了跟家鄉的聯係,對於自己的父母,他不愛也不恨,他們對他而言,隻是贈與了他生命的陌生人。
柏媽媽聽後什麼也沒說,她給章厲倒了一杯茶,微笑著說:“這是我自己做的菊花茶,試試吧,你和小易回去以後也能自己做,比外麵買的味道好。”
這一瞬間,章厲久久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想,也隻有這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柏易這樣的人。
他由衷的感謝柏家父母,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他所愛的這個人。
柏易做了很豐盛的一餐,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邊,柏爸爸還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好久,但非常吝嗇的隻給一人一杯,他被妻子管得很嚴,一瓶酒夠他喝半年的了。
柏媽媽在飯桌上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有沒有想過□□?”
柏易說:“這幾年事業在上升期,可能等穩定下來以後會考慮,□□不是養小貓小狗,不經過深思熟慮是不能定下來的。”
一個孩子等於一生的責任,如果柏媽媽沒有提起,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個。
柏媽媽歎息道:“有孩子挺好的,以後你們吵架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過過腦子。”
年輕的時候,她跟丈夫也吵架,但隻要看看柏易,她的氣就消了,這是她過來人的經驗。
柏易衝柏媽媽笑了笑:“媽,等我再過幾年二人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