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棠明輝瞧時間也不早了,便也乖乖應下,沒說什麼。
嘗夠味後,棠明輝同梅涯九離開,午後街上的人算不上多,每個路過的人都麵帶笑容,神態輕鬆,沒有過多的愁容。
街邊有表演雜藝的人,不少人圍住了他們,為他們的表演鼓掌喝彩,扔下零散的銅幣。
想來是當今天子將一切治理的井井有條,人民安居樂業,才有如此一派欣欣向榮之態。
棠明輝站在外圍和他人一起觀看雜藝表演,一人仰頭完全吞下開刃長劍毫發無損,一人口一張便吐出一道火,一曼妙女子憑空而立,伴著銀鈴聲優雅漫步,還有一人手拿錢幣,一握一張之間錢幣就不見蹤影……
他也看的哇了一聲,和身邊的人一起鼓掌,喝彩,驚歎連連。
梅涯九瞧著頗為好笑,“看你這點出息,一點凡人的小把戲而已,你不比他們強?有什麼可驚訝的。”
棠明輝仰起小腦袋,腦後烏黑的馬尾晃了晃,“正因為他們是凡人啊,以凡人之身行仙家手段,這豈不是特彆厲害?”
梅涯九哼笑一聲:“這可還稱不上仙家手段,移山填海,飛天遁地,至少這種程度才稱得上仙家手段。”
“凡人畢竟比不上修士壽命悠長,現在是還做不到,但千百年後呢?一代又一代延續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能做到一樣的事。”棠明輝的眼眸掃過周邊的老老少少,“說到底修士也由凡人而來,都是人類,隻是走了不同的道路,殊途同歸,遲早有一天他們也能以自己的方式抵達同樣的境界。”
“凡人啊……他們壽命短暫,沒有強大的肉.身,也沒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但他們可以憑借自己的智慧和雙手創造奇跡。”
他想象著未來的種種可能,卷翹的睫毛輕顫,精致的側臉上洋溢著淡淡的讚歎:“師尊不覺得生命是如此有趣又燦爛嗎?”
“這世界確實遲早是屬於凡人的。”梅涯九目光閃爍,緊接著話鋒一轉:“還記得我教你劍術的第一堂課最開始說過什麼嗎?”
這話題轉的太突然,兩人一邊往屬於修士的城鎮行去,棠明輝邊道:“記得,師尊說劍是殺器,它為爭奪而生,奪取性命便是它唯一的用途。持劍者,當一往無前,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若有則一劍斬之。”
棠明輝說著也想起了後來和師尊練劍過招的時候,想起來便心酸,狀況實在過於慘烈,他被一招打飛過不知多少次,後來才慢慢能在師尊劍下堅持的久些。
梅涯九微頷首:“不錯。”
就像他曾說過的,劍是殺器,但小徒弟的劍上卻始終沒有殺氣。他現在倒是窺見了幾分原因,小徒弟哪裡都好,就是太心軟了。
不論是當日保下麒麟,還是島上從未死過妖獸,亦或是現下對凡人的態度,這份柔軟都和動輒殺人越貨,每天爭鬥不休,對凡人始終有著高高在上的冷漠的修真界格格不入。
梅涯九暗自搖頭,之前放他在林子裡玩,就是想他和妖獸多多搏鬥,好多份磨煉,多點鬥戰經驗,劍上也能多份血氣。
結果他倒好,愣是沒殺過一隻妖獸,反倒玩出交情的不少,當了一隻狼群的頭狼不說,妖猿也都把他當自己人。
往日裡他這般也沒什麼不好,但有劫難不知何時便會臨頭,他這般梅涯九便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
梅涯九今日裡帶他出來,除了遊玩放鬆外,也是想給他再上一課。
二人來到最近的修士之城,棠明輝在城中逛著,總感覺來往的修士和凡人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就是總有人偷偷看梅涯九,目光怪異不說,還在一邊竊竊私語,叫他頗為不喜,好心情也被破壞殆儘。
棠明輝眉頭擰在一起,滿臉寫著不開心,他扭頭狠狠瞪了眼身後看著他們竊竊私語的人,小聲嘟囔著:“有什麼可看的啊……”
那道道目光討厭極了,有的像是在看雜耍的猴子;有的又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可怕的人,極度的恐懼生出極度的厭惡;還有的是純粹的惡意,隱藏在暗處,似蛇一般陰冷又黏膩。
叫棠明輝渾身膈應,起了不少雞皮疙瘩。這般狀況下逛了沒一會,他就沒了興趣,拉著梅涯九想回家,由衷覺得還不如之前在凡人城市玩的開心。
偏偏梅涯九不同意,他漫不經心道:“再等等。”
身處各種各樣目光的中心,他也神色自如,沒有半點不自在,大搖大擺的在城中四處逛著買東西,直到暮色降臨才收手,“走吧。”
棠明輝立時鬆了口氣,連連點頭:“好!”
說著話他一時沒注意,便和路過的一名修士撞上了肩膀,他還沒反應過來,相撞的那人便先一步驚恐的連連後退,一句話也沒說,沒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徒留棠明輝愣愣地看著那人像是沾染上了什麼臟物一樣,走遠了也在不斷拍打相撞的地方,嘴裡還在小聲嘀咕著晦氣。
棠明輝氣衝衝地鼓起臉:“搞什麼啊……”
“莫氣。”梅涯九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逝,他也伸手拍拍小徒弟被撞的地方,眉頭微蹙,像是那裡被弄臟了一樣,“他活不了多久。”
“我倒也沒怎麼生氣,就是感覺太莫名其妙了。”棠明輝先是歎了口氣,繼而糾結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梅涯九溫良一笑,笑而不語。
棠明輝又問道:“師尊,為什麼之前不早點離開?”
一開始梅涯九拒絕,他還當是師尊有事,可後來他看師尊明顯沒事,隻是單純在城內閒逛。
梅涯九晃晃葫蘆,空閒的手掌按在他的腦袋上:“當然是為了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