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千丈和棠明輝分開是為奪寶, 法寶名喚玄天鏡,行蹤一直被他所掌握,所以他才能不慌不忙的和友人四處遊曆。
直到短暫的休息結束, 他才從容不迫的前去取寶, 說是取其實就是奪, 還是光明正大的打上門搶走。
玄天鏡出世以後兜兜轉轉被一二流宗門悄悄奪去, 奉為鎮門之寶。該宗能得到不過是運氣好,之後半點消息都不敢透露, 將其小心藏於密處,設下重重陣法,並差高手看護, 便是門內弟子都大多不知此事,更見不到半分法寶光輝。
但這對仇千丈來說都不是問題, 區區二流宗門而已, 一個能打過他的都沒有。
玄天鏡在他心裡早成了他的囊中物,奪寶之事他十拿九穩,過程輕鬆順遂, 沒什麼可多說的。
當日, 仇千丈一路強闖進該宗門,和掌門進行了一番“友好”交流, 而後大搖大擺地拿著玄天鏡揚長而去。
徒留全宗上下在後瞪眼, 恨得牙疼, 氣得肝疼, 也拿仇千丈沒辦法。
弱肉強食, 勝者為王。
這修真界的規矩,他們全宗上下沒一個能打過仇千丈的,就隻能老實認命, 雙手奉上寶物,換得性命無憂。
這事就是傳出去,也沒人會為他們打抱不平,反會被譏諷嘲笑,笑他們連一個人都打不過,這麼弱活該失去寶物。
玄天鏡是枚巴掌大的方形小鏡子,鏡麵乾乾淨淨,纖塵不染,但內裡卻被濃濃的雲霧籠罩,沒有映照出任何一物。
仇千丈也不覺奇怪,他抹去法寶上前主人留下的印記,迫不及待的滴血認主,將靈力源源不斷地灌入到手中的鏡子上。
鏡麵光芒大綻,仇千丈自然而然明白了該如何驅使這麵鏡子,知曉了這麵鏡子有何妙用。
玄天寶鏡,照儘天下物。隻要是這世上存在的東西,無論是人是妖,還是天材地寶,隻要知曉其姓名或是模樣,玄天鏡就能照出該物的所在。
仇千丈情緒激蕩,他一向冰冷沉靜,此時卻儀態全失,他手用力到指骨發白地捏著鏡子,手背上青筋直跳。
五百年了,距離父母身死已經過去了五百年有餘。五百年裡他一直追尋著仇人的蹤跡,從未有過一日放鬆,而今二十萬個日夜過去,他終於得見報仇的曙光。
仇人的姓名打從知曉後他就再不曾遺忘,每每深夜想起都夜不能寐,恨不能飲其血、食其肉、寢其皮。
血債隻能以血償,他的仇人一日不死,他就一日難安。
恨意上湧,仇千丈純黑的眸子都被染成了血紅,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念出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梅、涯、九!”
玄天鏡鏡身一震,隨主人心意而動,鏡麵裡的白霧散去,率先出現的是一片汪洋大海。
深藍色的大海廣袤無際,海麵上風平浪靜,海波輕輕搖蕩,在這片汪洋大海的深處有一座島嶼靜靜矗立在海麵之上。
島上四季長春,妖獸橫行,還有座高聳的雪山,雪山之上大片盛開的紅豔梅花圍攏成一圈,簇擁著山頂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
仇千丈目光變的幽深,這座大殿就是他的目標,他要尋的人就在其中。
他記下位置,隨後尋了一處安全僻靜的地方進階。他是半步渡劫的修為,在此境停留已久,仇千丈本早就能夠步入渡劫期,但為了積累的更加雄厚,在渡劫期也能遠勝旁人,而一直壓抑著修為沒有進階。
但現在他已有仇人的確切蹤跡,多年心願終於可以了結,他再等不得片刻。
他要以最好的狀態,最強的實力殺敵去!
進階加鞏固境界花了一些時間,仇千丈再睜開眼時精光綻放,他並未刻意做些什麼,隻是目光裡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機就將他身前所有大樹攔腰斬斷,好好的一片森林登時沒了一半,隻剩下光禿禿的截麵光滑的樹墩。
仇千丈沒有多看一眼,他起身後半點不停留,直接向海外疾馳而去。
趕往目的地的路上,他心怦然,血沸騰,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他就激動的冷靜不下來!
實在是報仇一事他想了太久,也念了太久了。
如果說棠明輝是梅涯九的偏執所在,那複仇便是仇千丈的偏執所在。
複仇一事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了他生命裡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不,不止如此,更準確的說他就是為複仇而生。
親手殺死仇人,讓凶手為父母賠命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也是他活著的意義,更是他人生裡唯一的目標。
仇千丈心中有恨,除此以外,他一無所有。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裡是如此。
他為複仇隱姓埋名加入人族裡的大宗門,學習如何對付人類的同時打聽仇人的消息,一個地方沒了利用價值就詐死離開,換另一個宗門加入,如此輾轉反複。
他是獨來獨往的孤狼,無親亦無友,背負著血仇在塵世裡踽踽獨行。
他知道他的仇人極其強大,他為提升修為不擇手段,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毫不留情地斬殺任何擋在他麵前的事物。
仇千丈心堅如磐石,他不會允許任何東西阻攔他複仇的腳步。
但這條孤獨的道路中間卻出了一點小岔子,無親無友的孤狼認識了一個朋友。
他認識了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或許是因為他和他的父母十分相似,又或許是因為他是他憧憬羨慕的對象,不論原因到底為何,仇千丈都認了這個朋友。
必須要承認他喜歡和棠明輝相處,和棠明輝遊曆的短短一段時間是仇千丈五百年來最輕鬆快樂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