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男妖精!”蔣清恨恨道。
沈青棠笑了,為她用咬牙的語氣說出誇人的話。
蔣清以為她是因為許今野,立刻擋住她的視線,著急忙慌的叮囑,“你可千萬彆對這種人動心,你太乖了,他太混了,你玩不過他。”
這種話她隻是聽聽,兩個人本就沒交集。
出門時,已經七點。
沈青棠此刻無比感激齊叔的紅薯,為了身上這套掐腰禮服不會顯出半點小肚子,沈母沒讓她吃半點東西,喝水都要格外克製,好在她提前墊肚。
車上,沈母特意叮囑她好好表現。
雖然話裡是讓她交朋友,背後的意思她明白,無非是現在培養感情,方便以後兩家聯姻,到時候兩位當事人也不會過分抵觸。
許家比沈家有錢的多,這很正常,選一個家世跟權勢低一些的女孩,婚後以夫家為主心骨,好拿捏,也不擔心會鬨,因為不配。
跟沈母一樣。
沈青棠沒顯得有多抗拒,安靜趴在車窗,看窗外景物變換。
今天是許太太生日。
宴會辦得盛大,往來人不少,都是京城權貴,她見過不少,被沈母領著叫叔叔阿姨。
許母是個中等身高,笑起來極溫柔的女人。
見沈青棠時笑眯眯問:“這是棠棠吧,模樣生的真好,又乖又甜,你還沒見過你知衡哥哥吧。”
說完,差人去叫。
“介紹一下,沈青棠,棠棠,小你三歲。”許母向許知衡介紹,“跟你同校,還是你學妹哦。”
許知衡跟許今野不像。這是沈青棠見他第一眼的想法。
許今野有種侵略的野性,棱角分明,五官立體深邃,看人時眼稍輕微上揚,攻擊性很強。
許知衡斯文,念書時好好念書,畢業後聽從家裡安排工作,乖乖仔。跟她是一類人,一樣無聊。
“學妹你好。”許知衡笑笑,伸出手來。
“學長好。”沈青棠乖乖回應。
兩位母親走了,剩下半生不熟的人。
“什麼專業?”許知衡問。
“西方語言學專業。”
許知衡點頭,“女孩子學這個蠻多的,我選修過你們學院的課,宋偉誌教授還在嗎?”
“在的。”
“……”
沈青棠知道自己聊天向來乏善可陳,也難為許知衡每次在她將天聊死時,又引出新的話題。
車上的紅薯已經消化掉,她開始餓了,回應都有些敷衍。
“阿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不是跟你說過,今天媽媽生日嗎?”許母的聲音響起。
沈青棠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許今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往他們的方向走,準確來說是他們這邊的樓梯,少年白衣黑褲,淩厲短發下,半睜著眼皮,懶散又隨性,抿著唇,看上去很不好惹。
許母跟在身後說話。
他回知道了。
漆黑的眼眸,如有鋒刃的風掃過來,冷眼冷眸,並無情緒。
視線在她跟許知衡之間來回一眼。
沈青棠背繃緊。
他三兩下已走過來,靠近,聞見他身上淡淡雪鬆味道,裹挾著室外冷空氣的稀薄涼意。
許知衡皺眉,不悅道:“你什麼時候能夠省點心,媽今天生日,你還要故意惹她生氣?”
許今野沒說話,兄弟二人關係並不好。
擦肩時,沈青棠聽見,從他喉嚨裡溢出的一聲嗤笑。
許知衡臉色難看,丟下一句抱歉,他先去處理點家事,跟許今野前後腳上樓。
前麵的人跟個大爺似的,置若罔聞,許知衡追在身後念經一般說教,被許今野的態度氣得不輕。
場麵有些好笑了。
許知衡不在,沈母跟太太團的阿姨聊得開心,她沒過去,一個人拿了塊甜點,後院的燈隻零星打開幾盞,隻照出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大致的輪廓。
她隱在角落,吃得很慢。
沈青棠聞到淡淡煙草味,偏頭,看到立在不遠處的許今野。
手裡夾著煙,猩紅明明滅滅,他遞到唇邊,微抬著下顎,緩緩吐出口煙,麵部輪廓在薄煙裡模糊。
手腕的骨節分明,泛著冷白。
長夜無星,隻有一輪皎潔孤月。
少年身形挺拔,懶散的立著,存在感太強,很難讓人忽視。
沈青棠擰了下眉,作為先來者,她反倒局促的像是闖入者,握著叉子的手垂在腿邊,避免發出聲音,等著他抽完煙離開。
許今野卻突然偏頭看過來。
薄白的眼皮抬了抬,看到她並不顯得意外,眼底漆黑,像夜晚裡,從她房間陽台看見的人工湖。
視線相對,靜默半晌。
沈青棠在想怎麼開場,她並不擅長社交,兩人也並無正式認識,她認識他,他未必知道自己。
許今野垂了下眼皮,長夜無星,隻有一輪皎潔孤月,少女臉差不多巴掌大小,杏眸剔透,乾淨的不像話。
安靜看著他時,乖得要命。
他收回視線,將還剩半截的煙摁滅。
太乖了。
乖得讓人吸二手煙有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