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風沙飛過,樹影婆娑。
李沉瀚從林澗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種很深很重的情緒。
林澗輕聲說:“這是他一個人的經曆,一葉知秋,從他就可見黑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而黑城,又是整個白沙星的縮影,是這個星球的罪惡之都。”
“再往大了看……”
李沉瀚接口:“白沙星是整個邊境星係的縮影,是邊境星係最混亂的地帶之一。”
林澗點頭,微微笑起來,“是啊,就連您,出門辦個事,不也遇到危險了嗎?”
老頭用鼻子哼了一聲:“誰說的,就算你不來我也沒事,就憑那些渣滓……”
林澗失笑:“我猜,爺爺想讓我看的就是這個。”
他生在林家,從小被作為林家的繼承人來培養,住的是一寸千金的豪宅,吃的是一整個營養師團隊精心配置烹調的食物,穿的是頂尖設計師親自設計剪裁出的衣服,就連上學,也是請最好的名師單獨教導,金錢這些更是不儘其數。
他生在富貴窩,長在金絲籠。
一生未經風雨。
而他的爺爺。
“他想讓我走出溫室。”
李沉瀚不以為然:“戰場可不是好玩的,他就不怕你死在這裡?小心一顆雷把你炸的胳膊腿亂飛,到時候彆說理想,你的肉|體就先活不了,拚都拚不起來。”
“拚不起來……那也是我爺爺的苦惱了,至於我,課本上不都說了嘛。”
林澗微微笑起來,“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我喜歡的,死又如何呢?”
“你倒是會背書了,會背書有什麼用,該死不還得死,況且那課本不是還說了嗎?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懂什麼意思嗎?”
李沉瀚說:“自不量力。”
“蜉蝣又如何?不也是一條命,日出生日落死,也是生老病死。”
“蜉蝣身小,也可知天地大,眾生苦。”
李沉瀚沉默片刻,嘴角抽搐,“你的語氣簡直和你剛剛叫那小子孩子的時候一模一樣,充滿了一種謎一樣的中二氣息——剛剛我就想問了,你知道他隻比你小三歲嗎?”
“您不懂,”林澗揚眉,“這是我作為一個成年人的優越感。”
成年幾十年的人確實不懂剛成年的成年人有多驕傲,李沉瀚撇嘴。
他剛要說讓林澗彆送了,林澗忽然換了個語氣,舒緩自然。
“不過,剛剛說的那些其實是建立在我爺爺確實這樣想的基礎上,我有點懷疑他其實不是那麼想的,尤其是見了您之後,我一直覺得……”
李沉瀚常年刀口打滾,什麼生死危機沒見過,一聽林澗語氣,當場汗毛就豎起來了:
“不不不,彆告訴我,我一點都不關心那個狗東西怎麼想……”
“他其實是知道您在這,特地讓我來找他最優秀,最貼心,最能乾,最可靠的,”林澗真誠地,“李上校,您啊。”
林澗滿眼誠摯,就差拉著李沉瀚的手輕拍兩下,再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那架勢和人販子拐賣大姑娘沒有任何區彆。
李大姑娘滿麵空白地看著他,足足沉寂五秒,才從牙關裡擠出一句話:
“你想都彆想,你爺爺折磨了我前半生,你還想來折磨我後半生,我這輩子賠你爺倆手裡去了是吧?”
“我是想說,爺爺想讓我來看看您,您想什麼呢?”林澗笑起來。
“還有一句話,我剛剛就想說了,背書有什麼用?當然有用,就這一句,要是考到了,那就是兩分,兩分啊!”
“滾!!!”
“行,那我送您回去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