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謝岫白遲疑地開口,不太好意思似的偏過頭去,盯著欄杆上的水泥石灰點子,“在哭什麼……”
他其實想問的是,琳達是和林澗吵架了嗎?
還是因為她和林澗的曾經那段、他不曾參與過的時光……才哭的?
琳達的淚水一瞬間又湧了出來。
——我兒子脾氣怪得很,從來不和人親近。
——話也少,整天沉默寡言的,一點也不開朗,我都懶得說他。
“明明是他拋棄林澗的啊……”
她的眼淚順著眼眶落下,大滴大滴砸落在灰黑色的水泥過道上。
“他怎麼能怪林澗和他不親,他把林澗變成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被那些人那麼罵……那麼孤立,沒有人和他說話,也沒有人和他玩,他要怎麼開朗啊……”
她不能把這些話和林澗說。
她不能再把刀往林澗的心上插,再去把他的傷口撕開,就為了問他痛不痛。
她也不想和這個男生說。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和林澗認識,看起來關係很好,但她不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
普通朋友,剛認識的人,還是什麼。
也不知道他和林澗有沒有親密到能夠分享這些掩埋在時光之中的事情。
但是……
她眼眶酸澀得要命,心臟也一突一突地跳動,喉嚨梗塞,幾乎要壓不住難過,在這個明顯比她小的alpha麵前哭出聲來。
“他是聯邦的將軍,他要保護他的公民,那就可以犧牲他的兒子了嗎?”
琳達想起微生時嶼和她說的那些話,連嗓音都在抖,“連我都知道林澗不會做那樣的事,他是林澗的父親,為什麼覺得他會那樣做……就因為……就因為一個一直霸淩他的人,對自己的孩子心存偏見,不喜歡他……”
“出生的時候拋棄他不算,還要再拋棄他一次……讓那些人罵他,說他是個沒爹沒媽的……”
琳達說不出口,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蓋,淚水很快洇濕了她的袖子。
她幾乎忘了在她身旁還站著一個人。
謝岫白看著她突然之間就泣不成聲,有些茫然。
她……在說什麼啊?
什麼叫沒爹沒媽的……
的什麼?
無數汙言穢語從他腦海裡劃過,最後,一個詞忽然浮現出來。
沒爹沒媽的……小雜種?
謝岫白眼睫一顫。
對他而言,這句話可太耳熟了。
最近的一次還是三個月前,他被克莉莎出賣,被秦勒追殺得走投無路,力氣耗儘,隻能跪在地上引頸待戮。
眼睜睜看著秦勒高高在上地譏諷他——
“你看看你,真不愧是連爹媽都不要的小雜種,人家看見你了都不願意救你。”
謝岫白對這種級彆的辱罵毫無反應。
他隻是在冷靜地思考計算,就算是要死,也得拉這個畜生墊背。
然而,就在這時——
原本疾馳而去的車停了下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林澗。
仿佛撥雲見日,過往無數讓他想不通,理解不透的問題,忽然之間有了答案。
他曾經不解林澗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金陵星的遊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