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一切正常的煉武大殿突然被黑雲壓頂般的鬼氣所覆蓋,未成形的凶靈在上空盤旋叫囂,沈青臨攬過血流不止的伏翎,在他黑衣上迅速貼上一張畫好的符咒。
霎時間符咒散發出金色的亮光,凶靈像是有所感應一樣朝著伏翎的方向湧來,眼看著就要將沈青臨那一處的所有人吞噬。
“走!”沈青臨足尖輕點,攬過伏翎騰空而起,朝著青巒閣的方向飛去。身後的凶靈見剛剛盯上的獵物就要消失,便發出了類似蠶食般的嘶啞叫聲。
沈青臨輕功的速度很快,但不及伏翎後背血流的速度之快。剛剛情況緊急,沈青臨沒有看清伏翎到底在後背劃了多大的一道口子,他現在甚至都能夠看見飄在空中的血珠。
想到這裡,沈青臨輕咳一聲,目視前方,語氣也放緩了些:“等會兒你隨我去青巒閣療傷。”
伏翎蒼白著臉,從善如流,“多謝青巒仙尊。”
原本靜謐入霧的青巒閣此時彌漫著濃重的鬼氣,青石台階最高處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缺口,一個身著束袖長袍的少年站在台階上,旁邊站著的是正在數落他的季長柯。
季長柯吹胡子瞪眼,把自家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你好好守著,你竟然還打盹兒?!”
現在被他數落得敢怒不敢言的是他和夫人江映柔所出的獨子,姓季名澤羽。從小就是天子驕子、各個門派世家公子的楷模,因為性子頑劣被收歸於青巒仙尊門下,這些年來長進了些,今天不小心在焚香爐旁打了個盹兒,險些釀成大禍。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玩忽職守在前,季澤羽也不敢和季長柯頂嘴,嘟嘟囔囔的小聲委屈。
沈青臨帶著伏翎翩然落地,沒多說一句,與季長柯對視一眼後從歸墟中拿出無衣琴奏出樂章。
身後的凶靈變換了形狀,竟生出手腳來沿著青石台階往上爬,沒有麵部卻發出了啃食的尖銳聲響,混合著呼嘯的東風。明明是夏末,卻生出無限寒意。
換做是尋常人,早就被眼前的一切嚇得魂飛魄散,連修煉已久的季澤羽見此情狀拿著劍的手還有些發抖。而作為靶子的伏翎此時
隻是安靜的坐在旁邊,雙手撐著地,冷汗從臉頰滑落在台階的青苔上。
已經將凶靈引至青巒閣,沈青臨在奏樂章時給伏翎周身設下一層保護的結界,對著季澤羽道:“給他止血。”
這一聲喊得終於讓季澤羽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將劍收至歸墟,進入結界準備幫伏翎止血,“這位兄弟你好啊,我叫......我的天呐!”
他剛準備施下止血咒,卻見伏翎後背劃下了一刀很長的口子。從肩膀延伸到腰,猙獰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血,他吃驚之後很快施下了止血咒,對伏翎說:“你忍著點啊,很快就好。”
伏翎卻是不答,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後背灼熱的傷痛,像是烈酒與食鹽混合粗暴的揉進傷口。他的目光循著沈青臨的方向望去,冷汗與血水混合在一起,竟是一聲也沒吭。
此時的沈青臨無暇顧及其他,他穿進這本書不到一月的時間,和這具身子雖然有了些默契,雖然他能夠感受到強大的靈力,但還是第一次實打實地作戰,如果剛剛他用自己做血陣,估計情況不會比現在好。
他撫弄琴弦時而急切時而輕緩,發帶隨著青絲在颶風中飄動,配合著季長柯的長蕭,兩人立於法陣之中,一左一右合力掃清凶靈惡鬼。
施完了止血咒的季澤羽向上空望去,驚羨地看著上空光華流轉的法陣,喃喃道:“我總算是看到這幕了。”
“什麼?”伏翎看了他一眼,道。
剛剛季澤羽試圖和伏翎扯皮,人家是一聲都沒應,沒想到自己隨便感歎一句就被伏翎搭了腔。
他用看外行人的眼神看著伏翎,道:“我爹和我師尊,楚敬掌門和青巒仙尊,一琴一蕭,可是我們楚敬門的招牌,一同奏響可是誰都沒辦法阻攔!”
他解釋的時候話尾稍揚,帶著些得意,一琴一蕭皆是他的至親之人,他季澤羽也不愧為中修界的天之驕子。
季澤羽等著伏翎羨慕的目光,卻沒曾想對方隻是微微點頭,而後又一語不發的望著上空的法陣。
此時凶靈被挾製在光圈之中,它在其中不斷變幻著形狀,因為無法逃脫發出的聲音愈發驚悚駭人。沈青臨施下咒法,挑起琴弦將其絞殺,並且迅速的將之前季澤羽沒有修補好的
深淵漏洞緊密合上。
一係列的招式行雲流水,沈青臨將無衣放於歸墟,略施輕功重新回到台階之上。
“血止住了?”
沈青臨落地後青絲也隨著飄動落於後背,這一戰在外人看來驚險刺激,但對於青巒仙尊來說卻是微乎其微。
“止住了。”季澤羽起身施了一禮,眼珠轉了轉,看了一眼沈青臨道:“都是弟子的不是,昨日做符咒到三更,今日一不留神就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