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客棧裡將養了好幾天,羿辛才終於恢複了之前的生龍活虎。
在沈青臨半是敘述半是安慰的解說裡,他終於知道了故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歎了口氣道:“真是可憐人,師尊,我們離開的時候去看一看鄒公子的遺孀吧。”
“好。”沈青臨微微笑道。
又在月澤城裡逗留了幾天,沈青臨眼瞅著兜裡的銀兩快要用完的時候,終於準備收拾包袱去往下一個地方。
這一次在月澤城的委約雖然還算完美結束,但是因為冉芃的消失,他們忙活了這麼幾天也沒有收到一分酬勞。就當他們準備走人的時候,身後脆生生的聲音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仙師留步!”
沈青臨朝身後望去,眼前的女人依舊像記憶裡一樣胖,穿著精致,但也和之前一般俗氣。她手裡拿著一個箱子,走近的時候沈青臨才發現她眼中皆是疲憊與哀思。
這個女人就是常芳閣的老鴇。
雖然他們之前在幻境裡見到的都是假的,但眼前這個老鴇卻像是曾經見過沈青臨幾人一般,勉強笑著走上前說:“幾位仙師現在就要走了?”
“正是。”沈青臨道。
“冉芃在我這兒留了些東西,說是送給楚敬門的幾位仙師,就是你們吧?”見他點頭默認,她將寶箱遞上前:“我知道她有一天是一定會離開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是她之前囑咐我的銀兩,現在我將這些全部轉交給你們。”
沈青臨頓了頓,“冉芃姑娘她......”
“她死了之後,我是唯一一個知道她還在陽間的人,”說到這裡,老鴇不禁潸然淚下:“也不知道怎麼了,常芳閣明明是個煙花之地,卻沒想到生了幾個癡情種......”
原本努力帶著笑的老鴇此時也有些忍不住,支離破碎的哭出聲來。羿辛見狀有些不忍心的皺眉上前,輕輕地扶上她的後背。
仔細琢磨了她話裡的意思,沈青臨試探的說:“你是說冉芃的那位姐姐嗎?”
老鴇的睫毛簇簇顫抖,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她點點頭,又搖頭歎了氣:“算了,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人。”
她儘量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將手裡的寶箱遞給沈青臨,道:“這是她留給你們的。”
伏翎上前接過,才發現這寶箱比看上去要重,打開的時候裡麵放滿了珠寶和金銀,遠遠超出了委約貼上的價格。
見狀沈青臨愣了愣,從寶箱裡拿出一小部分,其他的全部還給了老鴇:“我們隻按規定收銀兩,其他的麻煩您拿回去吧。”
“這......”老鴇推脫:“這是她留下的,你們就拿上吧。”
沈青臨不想再多說,於是羿辛在旁邊溫言勸道:“這是我們楚敬門的規矩,不能多收,您還是拿回去吧。”
“可是這畢竟是死人的錢,我......”老鴇拿著手裡的寶箱,十分猶豫。
沈青臨皺起眉頭,交談這麼久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耐心,聞言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說:“那就麻煩您捐了吧,多謝。”
見他並不想再做無用的交談,羿辛隻好又寬慰了老鴇幾句,然後便追了上來,靠在沈青臨旁邊說:“師尊,我們現在去哪裡?”
“不是你說要去看一看鄒城的遺孀嗎?”沈青臨將扇子拿出來,循著記憶往鄒城的家裡走。
羿辛聞言笑著抬頭,天色正好,得知了鄒城的事情後他一直都有些難受,現在卻心情好上了幾分,說:“我說的什麼師尊都記得,真好。”
他笑起來兩隻眼睛明亮亮的,雙手還會不經意之間扯住沈青臨的衣角,看上去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
不過想來他確實沒有經曆過什麼事情,雖然出身不儘如人意,卻有著近乎白紙般的純淨與天真。這一點伏翎卻是完全相反的,伏翎像是一個永遠都探索不完的沼澤,越往裡越看不真切。
沈青臨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三人一道去了鄒城的住處。
也許是事情過去了幾天,鄒城的妻子情緒沒有像幻境那般不穩,隻是卻像是生活裡失去了亮光一般,眼睛裡沉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沈青臨歎了口氣,他不會說安慰人的話,更彆提伏翎。所以隻有羿辛坐在鄒城妻子麵前溫聲寬慰,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鄒城的妻子,卻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讓原本麵如死灰的女人不禁潸然落淚。
在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裡,沈青臨和伏翎靠著木門,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到後來的
時候沈青臨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抬腳走出了房間。
伏翎自然也跟在了後麵。
鄒城在月澤城的住處並不大,但是依舊在堂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盆,隻是經過這麼多天的風吹日曬,早就沒了之前的亭亭玉立,大多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