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青臨微微抬起眼,就看見門口走來一行人。皆是身著淡色束袖長袍,各個英姿勃發、少年意氣。為首的男人身著墨藍色寬袖長袍,頭戴銀冠,手裡執著一把長蕭。
正是許久未見的長生門掌門——謝熠。
見狀沈青臨慢慢起身行禮,朝謝熠微微行了一禮,道:“謝掌門見笑了。”
“難怪之前我找你討這徒弟,你一直不願意呢!”謝熠弓身回禮,語氣中有幾分打趣的意味。
他這不提倒好,一提又讓兩個人想起了些不好的回憶。伏翎側過頭看著大殿上各式各樣的鮮花,拒絕和謝熠有任何交談。
見狀沈青臨訕訕地笑了一聲,指了指謝熠身後浩浩蕩蕩的兩隊弟子道:“謝掌門門中翹楚這麼多,我就不過區區三位徒弟而已。”
不知為何,沈青臨每次與謝熠交談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絡感,也許是謝熠本來就有這方麵的本事,所到之處無論是多冷的場麵,也能靠三言兩句緩和起來。他不像鐘慶州那般刻意攀關係,而是發自內心的誠意交談,如沐春風一般讓人覺得舒服。
而伏翎依舊在旁邊冷著臉,顯然因為之前的事對這位掌門觀感不好。但顯然謝熠也沒有在意,時不時地誇伏翎幾句,隨後以一路風塵仆仆為由告辭,一行人離開了掌門大殿。
現在已經快到了黃昏,各大門派來得也差不多,沈青臨送走了謝熠後十分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單手揉著眉頭。
季長柯此時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拿著沈青臨桌案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又後知後覺的發現是沈青臨的杯子,於是用衣袖擦了擦,說:“那雙華門掌門實在是太能說了,我想走都走不了。”
“連你都覺得他能說,”沈青臨淡道:“那也是他的一種本事。”
聞言季長柯擺擺手,見周圍除了伏翎和幾個弟子以外便沒了彆人,於是小聲說道:“不過我聽說,這掌門和那掌門夫人好似貌合神離,估計不簡單。”
也許是在楚敬門做掌門的時光裡太過悠閒,所以季長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時不時打聽幾句門派秘聞的習慣,然後在楚敬門裡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沈青臨耳
中的時候早就變了味。
沈青臨自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側過頭拒絕傾聽,季長柯見他不理,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說得天花亂墜,好似自己就親眼見過一般。
被他吵得心煩,沈青臨拿起茶杯想喝幾口,卻被旁邊的伏翎攔住了。
抬眼望過去,伏翎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新的茶杯,道:“師尊喝這個吧。”
手裡的茶之前已經被季長柯喝得差不多,於是沈青臨也沒多想,笑著拿過,輕聲道:“多謝。”
而在一旁說故事的季長柯見狀突然戛然而止,他看著被兩人放在一旁被自己碰過的茶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沈青臨見他安靜下來,將茶杯放在桌上,道:“既已無事,我便先走了。”
“......哦,好,”季長柯後知後覺地對沈青臨說:“走吧,今日辛苦師弟了。”
沈青臨微微頷首,起身離開了掌門大殿,而伏翎則跟在後麵,一前一後出了門。此時暮色四合,一陣秋風吹在臉上沈青臨隻覺得瞬間多了幾分涼意。現在已經到了楚敬門用晚膳的時間,兩人也是十分默契地一道去了寒食閣。
前一段時間他們經常同進同出,所以寒食閣的各個弟子們見到兩人一道進來,也沒了一開始的吃驚。
沈青臨打好了飯菜便走到以往自己經常坐的位置慢慢坐下來,伏翎則在他對麵,十分默契地將打好的冬瓜湯放在沈青臨麵前,道:“師尊暖暖胃。”
“嗯。”沈青臨嘗了一口碗裡的湯,那湯有些微燙,喝下去之後感覺整個人都暖暖的,十分舒服。他嘗了幾口後看了一眼伏翎麵前隻是一碗打好的飯,於是問道:“你的湯呢?”
伏翎搖搖頭,笑著說道:“隻剩最後一份了,師尊喝了就好,不用管我。”
聞言沈青臨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還剩半碗的熱湯,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喝過的地方,說:“你要是不嫌棄就喝掉吧。”
那半碗熱湯還冒著熱氣,被沈青臨嘴唇碰過的地方被他擦得沒有痕跡。沈青臨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喝了一半的再給伏翎是不是不太禮貌,剛想拿回去,伏翎就接過了沈青臨手裡的碗。
他仰頭將裡麵的熱湯喝完,有些微燙的溫度慢慢順著食道下
滑,進入到身體裡。他笑了笑,將碗放在一旁說:“我怎會嫌棄師尊?”
明明以前連一根糖葫蘆都一道吃過,沈青臨卻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愣了半晌,突然將視線望向彆處,被熱湯溫暖過的身子,讓臉也有些泛紅。
他輕咳一聲,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裡才肯罷休。兩個人沉默地吃著碗裡的東西,沈青臨邊吃邊發愣,拿著竹筷的手也有些發緊。
“師尊?師尊?”
如夢方醒一般,沈青臨聽到有人叫自己突然坐直了身子,而伏翎顯然是被沈青臨的反應嚇到了,微微張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