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怎麼辦?”
他這話也說出了此刻大多數人心裡的顧慮。
楚霽本就是氣泡壘的人,甚至還是“指揮官”這樣敏感的身份,雖然在布拉韋裡待了快三個月,青稞的事也被證實了是個誤會,但他的立場究竟是什麼,誰也不敢打包票。
楚霽張了張嘴,隻是這次還沒等出聲,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手握住了。
天狼的手心溫暖乾燥,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感。他垂眼看向行刑台下每一個布拉韋裡的子民,那一張張肅穆的臉逐漸融成一片,都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最後他卻隻說:“我相信楚霽。”
楚霽側頭向他看去。
襯著橙紅的火光,天狼輪廓挺拔,目光深邃,恍然間,楚霽仿佛聽到了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聲。
那簡單的五個字帶著重於千鈞的力量,是雄狼對自己認定的伴侶的信任,也是布拉韋裡的王,對自己子民的保證。
於是乎,什麼其他的答案和它相比,仿佛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唐茉站在人群之中,聽到這裡,眼眶微微發燙。
她的心裡埋著一顆將要破土的火種,此刻終於按捺不住湧到喉口的灼意,開口喊道:“我也相信!”
聲音帶著哽咽,卻飽含著滿腔的真誠熾熱。
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不少人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唐茉卻恍若未覺般,一雙微紅的眼睛依舊亮晶晶地看向行刑台上的二人。
掌心處,天狼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向楚霽,楚霽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感受到了一股滾燙的熱流,緩緩淌向四肢百骸。
迎著唐茉如有實質的目光,他輕輕彎了一下唇角。
就在這時,卻聽另一道蒼老的聲音,也跟著傳到了耳畔:“我也相信他。”
楚霽怔然循聲看去。
希麗諾·安珀穿過潮水般的人群,一步步走到了行刑台一側,所經之處,眾人自行為她讓出了一條道路。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對上台上楚霽投下的目光,隔著四十七年的時光和無數先輩的心血,同他對望。
倏然間,這一眼像是走過了半生那麼長。她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再開口時,話音徐徐:“當年我能從氣泡壘高層的圍追堵截下逃出來,榮森的父親出了很大的力。我至今都記得,那天臨彆前,他把‘不死鳥’計劃的模型放進我的手裡,告訴我,一定要活下去,他堅信不死鳥終將會迎來浴火重生的那一天,人類的太陽,也終將會重新升起。
“如今四十七年過去,你在榮森的指引下來到了布拉韋裡,我就當做是四十七年前的那個約定,終於將迎來它實現的這天吧。”
安珀的眼睛嵌在深陷的眼窩裡,隱在層層疊疊的皺紋之下,卻依舊反射著明亮的火光。
從榮森的父親,到今日的楚霽;從冰原上的“不死鳥”計劃研究所,到如今的布拉韋裡。
三代人的摸索,三代人的蹉跎,三代人熬儘心血的掙紮與期盼……
仿佛也終於在這一眼裡,被無聲無形地,交到了楚霽手中。
楚霽閉了閉眼,片刻的默立後,忽然對著安珀,對著行刑台下所有在布拉韋裡忍受著寒冷、黑暗與饑餓的同胞,深深鞠下一躬。
安珀默然向他回禮。
行刑台上,火還在燒。
布拉韋裡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已經做出表態,緊接著,安珀身後的一個研究員,也跟著欠身下去。